文景隆掌管淮南全省诸多事务,很多细节没法顾及,像淮南省改革和发展会议,这不需要他来费心思,下面自然有人会操办好一切。原本他以为今天的会议,往常一样,坐在主席台上,听取各种政府材料,然后按照事先制定好的流程走完,就算结束了。
文景隆虽然一直觉得会议不应该开得此没有价值,但华夏这么多年官场已经形成了不好习惯,会议变成了一场枯燥乏味的聚会,大家都在按照套路来表演,似乎就是做给别人看,而离初衷越来越远。
文景隆心中也曾经萌生过,让会议有所改变,但在他级别不够的时候,他没有这种能力,而当他真正地执政一方,又觉得要稳守稳健。
大厅内的座位不多,因此所有参会人员都站在场地内,他们手上都拿了一支玻璃酒杯,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交谈,这像极了西方国家的晚宴。
文景隆尽管觉得这种场合与发改工作会议的严肃性不太匹配,但他觉得并不反感这种氛围。在官场这么多年,文景隆对会议已经麻木,大会小会纷至沓来,尤其是当他担任省长、省委书记之后,每场会议都变得形式主义,味同嚼蜡。
文景隆面带微笑,与在场之中熟人相继挥手,然后走上主席台,魏群、沈寒春等人紧跟其后。常务副省长赵国义站在主席台前,他手上没有稿子,随性而发道:“请在场的先生、女士,暂时停止交流,下面有请省委书记文书记发言。”
场内顿时毕竟无声,大家均将目光扫向主席台。
文景隆淡淡地笑了笑,发现讲台上没有发言稿,无奈地笑了笑,道:“按照省委办定下的计划,今天原本是来参加全省发展和改革工作会议的,但来到了现场,我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会场。正准备找来秘书长徐长春同志询问。魏省长迎了过来,告诉我并没有走错。今天全省发展和改革工作会议,的确就在这里召开,别开生面,采用开放式自助酒宴的形式。我想,今天的会议虽然有点不严肃,不正经,但至少有一个好处,大家都是站着参加会议,想必不会上面读稿很累,下面昏昏欲睡了。”
文景隆言及此处,下面传来轰然笑声。文景隆一改以往严肃的形象,今天的发言诙谐幽默,让人大为改观。
文景隆顿了顿,等下面的笑声渐歇,方继续说道:“今天的这种场合,让我想到了例美利坚、俄罗斯等总统制国家,他们的会议总跟我们不一样,而且备受国民的关注。从1790年起,美利坚首任总统华*盛顿做了第一份年度总结报告,后来它演变成了国民非常关注的国情咨文。我说这么多,并不是说国外的这种会议方式是最好的,但它肯定比国内的先进。因为既然是会议,作为政府必须要拿出能让老百姓愿意听,愿意了解的话题。所谓的关注民生,从上而下,必须要从政府的工作会议做起。我们要研究讨论问题,单坐在封闭的会场,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方式。而在这样的开放的环境中,大家彼此探讨,从轻松的氛围中碰撞出发展的火花,反而更有意义,这也是今天会议组织者的目的。”
“我很佩服今年发改工作会议的组织者,用了一种全新的方式,来解读我们的会议制度。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转折,我想淮南的发改系统在下一个五年,定然会拓宽思维,敢于另辟蹊径,找到变化与突破的着手点,然后引导社会从无效转向有效,从消极转向积极,从被动转向主动,让社会发展的引擎更加能源充足……”
文景隆今天的脱稿演讲,随性而谈,展现了他过人的口才,等话音落下,场内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褚始源一边鼓掌,一边朝着倪明阳苦笑了一声,低声道:“没想到文书记今天此高度认可会议。”
倪明阳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方志诚,无奈地摇头苦笑,道:“这小子运气太好,果换作另外一人,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褚始源摇了摇头,低声道:“并不尽然。换作其他人,谁敢用这种方式来组织会议?即使今天文书记高度评价了开放式会议这一形式,果让你明天来用这种方式组织会议,你敢吗?”
倪明阳摇了摇头,叹道:“的确,这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官场是一个严肃的地方,很多东西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必须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走,像这种年度系统工作会议,大家都是按照流程来组织,谁敢用酒会来代替?
褚始源感慨道:“方志诚还真是个问题人物,今天的会议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大的影响。”
倪明阳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没错,果细究的话,是要上升到意识形态的问题。”
最近这几十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意识形态的问题已经很少有人会提起。但组织部在考察干部时,会研究他的政治倾向性。方志诚这种调调,有点倾向于右倾,绝对饱受争议。
褚始源摆了摆手,暗示倪明阳不要继续说下去,有些话放在心中就可以,说出来容易祸从口出。
倪明阳复杂地一笑,泯了一口红酒,咂了咂嘴,道:“酒的味道挺不错,价格怕是不低。”
褚始源点了点头,道:“按照今天晚会的档次,经费恐怕要比往年多两倍以上。”
倪明阳沉声道:“明天自然会有人找他的茬。”
褚始源不做多言,目光再次扫向酒会的舞台,他心中还是多有不甘,因为往年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