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走到景澜苑,凤枫华转身要离开时,百里婉柔才猛地抓住女儿的手,压低了嗓音问道:“华儿,筝儿当真没事么?”
凤枫华知道,百里婉柔一向聪明。
但关于苏筝的事情,她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她娘。
微微一笑,拿另一手轻轻拍拍百里婉柔的手,以示宽慰:“娘亲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话?我方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么?筝儿当真没事。”
“那你院子里为何请了刘大夫?”
凤枫华抿了抿唇。
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她微微一笑,掩下眼底的惊讶:“娘是知道的,鸢鸾前些日子受了伤。这几日天气冷了,我怕她身体受不住,这才请了刘叔来。娘就宽心吧。”
听到女儿的解释,百里婉柔心中虽仍担心不止,却还是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快些回去吧。天气冷了,你自己也多注意着些,莫冷着了。”
“诶!”
目送着凤枫华离开,百里婉柔却是望着女儿离开的方向和那漫天的白雪发了呆。
直至她身上已落了薄薄的一层雪,暮云走过来:“郡主,外面冷,回去吧。”
这都在外站了小一刻钟了。
郡主的身体本就不好,双腿又有旧疾,哪里能这般受凉?
百里婉柔这才回国神来,扭头看一眼身边的暮云,轻叹一声:“阿云,你有没有觉得,华儿如今的性子越发沉冷了。”
“小姐是长大了,懂得收敛自己的性子了。”暮云心中虽也有着疑惑,却还是下意识地宽着百里婉柔的心。
百里婉柔却摇摇头:“她今日与赵家小姐说的那番话,以往她是决说不出来的。且,她三言两语,步步为营,从一开始便引导着那赵家小姐的话。阿云,这般熟练地运用谋术,华儿她……”
女儿如今的样子,越发让她心疼了。
这两年来,华儿一步不出阁楼,甚至连她也是不见的,只晋儿偶尔能进一次阁楼的。
两年后,当她从那阁楼里出来时,却恍若变了个人似的。
以往性子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如今,她锋芒尽敛,从不将情绪外泄,身上竟无形中多了些上位者的气势。
这种气势,她只曾经在当今皇帝的身上见到过的。
那是一种无形的威压,看上去无害,偏有一种叫人臣服的气势。
“小姐自小聪慧。想来是这两年想明白了,所以读了些书罢。”暮云猜测着。
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了。
小姐的变化实在太大。
百里婉柔叹息一声:“但愿吧!如今她平安过了及笄了,我心里也就放下了一桩心事了。只不知晋儿如今怎么样了。”
“郡主不必担心。小姐心里有分寸的。且小少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纷繁的雪花仍旧不停地落着。
百里婉柔微微扬起头来,望向那已黑了大半的天空。
心中是无限的孤寂和怅惘。
天澜,你看到了么?
我们的华儿长大了。
天澜,你在哪里?
若是在天上,能不能帮我看看我们的孩子们,看看他们是否安好?
天澜……
思念就像是疯长的野草,一旦有了开端,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百里婉柔不知在这寒冬腊月的雪地里站了多久。
暮云始终在一旁陪着,偶尔抬手帮她将肩头的积雪拂去。
然而即便如此,当天晚上百里婉柔还是发了热,高烧到不省人事。
苏明陪着妻子回了家。
赵茜也乘了赵府的马车,一径回了赵府。
她并没有回自己住的院子,反而一进府后,便径直转去了赵朗的院子。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下人打扫干净了。
赵茜嘟着嘴来到院子里,逮住一个扫雪的小厮便问:“哥哥人在哪里?”
那小厮连忙跪下行礼回话:“回小姐的话,少爷在书房。”
赵茜哼了一声,绕过那小厮,直接来到赵朗的书房。
一把推开房门,便闯了进去,看了一眼在书桌后坐着的男人,然后径直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哼!人家为了你的事情天寒地冻的跑,你倒是享受,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对于赵茜这样闯进自己的书房,赵朗心中有一丝不悦。
然而,他却很快将那丝不悦给压了下去,缓步绕过书桌,朝赵茜走来。
翩翩君子,丰神俊朗的男子,面上带着温柔浅笑,走到赵茜身边,为她倒上一杯热茶:“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能是谁惹我!”赵茜愤怒不满地撇了撇嘴,直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自己那两只纤纤玉手举起来,“你瞧,我的手都冻僵了!”
赵朗眉开眼笑,伸出宽大手掌,将那一双小手握于掌心,又拉着她起了身,然后自己坐下,竟是将赵茜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来,哥哥给你捂捂。”
说着,便将她的两只手都揣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赵茜顿时羞红了脸,嗔他一眼:“讨厌!”却不曾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赵朗邪魅一笑:“你不就喜欢我讨厌么?”
赵茜撇撇嘴,扭过头去,却将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里:“哥哥,你要给人家报仇。”
赵朗笑着哄道:“怎么了?你还未说方才为何生气呢。”
赵茜轻哼一声,一脸不满:“还不是那个凤枫华!哼!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么,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没用的草包,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