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练觉得就来支撑不住,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赵尚之:“师傅,我完成任务了。”
却是哭着来说。
赵尚之一下子听出来了花如练的情绪,他急忙问:“你在哪里,我去见你。”
“我现在打车回家。”
花如练刚下车,就看到赵尚之等在楼下。
见到花如练来了,他快步向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花如练此刻才发现,原来双腿已经无力,她一下车就踉踉跄跄地走。
不,她不应该如此反应激烈,可为何全身乏力?
赵尚之扶住她的时候,发现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他干脆将花如练整个抱起,直奔楼上。
花如练并没有抗拒,她忽然发现,有这样一份依靠也很好。
赵尚之见怀中美人像泄了气一样,失去了活力,毫无精神。但美人始终是美人,泄了气又是另外一种柔弱的美,能让人充满怜惜。
把花如练放在了沙发上,他又斟来了温水递给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花如练一口气喝光一杯水,说:“华灼灼有心脏病。”那语气就好像她刚得知自己有心脏病一样。
双目已经失神。
赵尚之去抱紧她:“我本想告诉你,但怕你心里负担太大完成不了任务。”
花如练继续呢喃:“我曾两次叫她发病。你应该告诉我的,虽然我恨她,但如果今天我把她气死了,我并不会觉得开心。”
“她也从来没有让你好受过。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再怎样,她都完成了心脏移植手术。”赵尚之安慰她,用手抚着她的头,以让她情绪尽快恢复。
“她以死来要挟成西扬和她在一起。”花如练把空杯递给赵尚之。
赵尚之索性拿来了整个恒温水壶。
他说:“我知道,我一年多以前就知道了。”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花如练问。
“让你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赵尚之反问。
花如练把脸埋在枕头里,她说:“无论如何,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什么复仇什么一雪前耻的,好像也完成了。虽然比想象中简单得多,但发生的事情却是我无法想象的。”
“至少,你将自己从一段牛屎一般的情困中走出来了,虽然很臭很脏,但很有营养。至少你花如练如今,已经十项全优了,很能打了。”
花如练原本心情不佳,但听到这个比喻,还是不禁微弱地嗤笑了一声。
赵尚之又说:“成西扬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任务完成了,你要收他随时都可以。”
“收他?说得好像我是降魔伏妖一样。是不是做我们这行,像收集宠物精灵一样?”
赵尚之又在恒温水壶里倒出水来,他把杯子递给花如练,说:“我记得你当初,找到我,咬牙切齿地说凭什么要任华灼灼抢这抢那,当时知道自己抢不过,还想我去代为教训她,斗志十足的样子。今时今日,你已经有能力手刃情敌了,怎么反倒像一个斗败的公鸡?”
花如练吁出满腔的气,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没有兴趣要成西扬,更没有兴趣和病人抢人。”
她又再大大吸入一口气。
“了却一桩埋在心头多年的旧事,你应该一身轻松才是,为什么还愁容不展?”根本不需要赵尚之观人入微,花如练整副表情都摆在脸上了。
她又再叹气:“我不知道,尚哥,你是否曾经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你一直有一口气,为了争这口气,你一直努力一直向上,慢慢地,不自觉地,这口气已经成为了你的信念你的寄托,是这口气支撑着你去振作。但忽然有一天,眼看这口气可以出了,可你却发现,你已经没有yù_wàng要出这口气了。然后,好端端的,这口气不知哪里去了,这个时候,你不知道应该呼还是吸。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花如练取过水杯,耸了耸肩。
赵尚之说:“我知道。我明白。其实这不是你变得没有yù_wàng了,是你现在获得的满足感和当初的yù_wàng已经匹配不上了。就好像,打个比方,你小时候很渴望拥有一个芭比娃娃,哪怕是盗版都好。但是当时没办法拥有,然后你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等你长大了,你有足够的能力去买一打正版的芭比娃娃了,可这个时候,就算你有数之不尽的芭比娃娃,也不能让你开心多少。很多时候,最想要的时候得不到,过了时间再来补偿,哪怕十倍也于事无补。”
花如练听了,深表同意,她叹服:“师傅果然就是师傅。”
赵尚之笑她:“你的心理学课程白学了。”
花如练说:“医者不能自医。”
忽然话题终结,两人都静了下来。
她没有要去睡的意思,赵尚之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花如练此刻需要人陪,刚好赵尚之在。她不想赵尚之走了之后,她独自面对这一波又一波的意外,一波又一波的虚空。
但还有漫漫长夜,两人总不能孤男寡女促膝长谈到天明。
赵尚之终于起身,说:“我要走了,你睡吧,记住,不能再借酒入睡,对你无益,很多事情你需学会独自面对,这是内心强大必走之路。实在睡不着,我有一首曲子,也许可以助你入眠,你到时打开留声机就能听到了。”
等赵尚之走了,花如练去洗澡。
她将水调得很热,直烫到自己皮肤变红。仿佛这样才能洗掉一身不快,洗掉刻在这副皮囊上的前尘往事。
洗完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