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江一凡,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虽然这混蛋当不起一个男人,被老婆搞得灰头土脸,可他做过给事中,曾在皇帝跟前走动,又是皇帝亲自点他来户部任职,实在不敢让人轻视。
自从江一凡来户部任职,太子手下很多事都做得缩手缩脚,生怕他是皇帝放在户部的一颗钉子。
户部的官员们做事也很不顺畅,生怕他们做的事情,被这个从六品的小吏察觉倪端,揪扯出大事。那可是他们的官位和富贵,是这辈子的前程和身家性命。
所以太子不但不愿意木制轨道代替铁轨,更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姓江的混蛋赶出户部。
听着朝堂上的低声议论声,想起今年桩桩件件的不顺心,太子甚至等不迭已经安排好的人出头,当先出列奏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嗯,说说。”皇帝早就看到太子面上遮不住的隐怒,温和说道。
“父皇容禀,轨道运输是百年,甚至是千年的大计,耗费财力人力无数。而木头这种东西,谁人不知,把木头搁置在户外、荒野,任由风吹雨淋日晒,最是容易腐坏。使用木轨,是在白白耗费咱们大夏朝百姓的劳役之苦。儿臣认为铺设木轨着实不妥。”
太子殿下说的甚是沉痛,听语气,就能切身体会劳役的辛苦付之东流是多么让人痛心。
礼部左侍郎出列道:“微臣有本上奏。”
“朝廷启动轨道运输,是为了解决朝廷的物资运输速度,不是过家家、当摆设。微臣以为,这份木制轨道的上书,纯粹是哗众取宠之举,完全无视大夏朝的后世声望和百姓的劳役艰辛。臣恳请皇上处置呈上这份奏折的官员,这位官员明显就是别有用心,为了他自己的私利前途,竟可以做下这等恶事。”
皇帝听了这两份上奏,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再次问道:“还有哪位爱卿说说对木质轨道的看法。”
朝堂上静默了一息,不同阵营的官员们,眼光乱飞,互相对视、扫视着,暗暗用眼神征询其他人的意见。
福王和福王一派的官员,对于今日朝廷上突然扔出来的变故大感突然,震惊之余,没想到太子殿下会首先出头,一时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该出列附议太子。
就在人们犹豫的时候,御史大夫汤铭出列奏道:“臣汤铭弹劾户部副主事江一凡尸位素餐,在豫远郡任职期间,不顾朝廷声誉,利用职务之便,大作买卖、构陷乡绅,一心为自己谋得私利。微臣恳请陛下派人查实江大人的罪责,予以处置。”
皇帝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说道:“如今正在商议木制轨道是否能够代替铁轨,汤爱卿所奏之事,可以把奏折交由阁部处置,再另行奏报。”
汤铭定了一定,扫一眼太傅邢于越,不再坚持,退回位列。
福王见皇帝的口气不对,想到他手里囤积的那些铁矿、铁材,不由得心急,不着痕迹的向斜侧方看了一眼。
随着福王的眼风一扫,太常寺卿迟与出列,“微臣有本上奏。”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迟与奏道:“臣附议太子的观点。轨道运输是流芳千百世的大工程,是要载入史册的。这项工程做下来,就是四方通途的局面。陛下的英明必定永世流芳,微臣等能在这一世为官,都觉得与有荣焉。
若是轨道运输中间掺杂了木头轨道,也许能用上十年二十年,可是,谁能保证三十年、五十年,乃至一百年、二百年之后还能使用?若只是用上一二十年,轨道就腐朽不堪,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等新奇构想和天下民夫劳役?陛下动用国之劳役,做这等无功之事,实在不是上上之策。望陛下明鉴。”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附议之声不绝于耳,平日里总有争执的朝议,在这一时刻,竟然只有一个声音。
皇帝扫一遍位列两排的朝臣,视线从七皇子身上划过。
“还有哪位爱卿有不同意见。”
朝堂上静默了好一阵,韩延回出列奏道:“臣以为,轨道运输是从没有过的运输方式,不论是铁轨还是木轨,咱们都不能确定其长时间的使用效果和牢固度。木材固然容易腐烂,可是铁器若是长时间置于室外,也一样要生锈腐溃。”
韩延回顿了顿,垂下眼皮,似乎把朝堂上纷纷盯过来的视线挡在眼皮之外,说道:“微臣认为,既然是试用,应该选择投入少一些人力和财力的方式来试。”
“哦?韩爱卿详细说说。”皇帝面色不变。
韩延回躬身道:“微臣以为,在试用的基础上,相较于铁轨,木制轨道还是很有优势的。而且,不论是何等器物,若是维护不善,都会损坏。从木质轨道的试用文书上看来,木轨的防腐处理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若是处理得当,能有效的防止腐朽和虫蛀。
微臣的意见,木质轨道可以一试。”
“这样啊。”皇帝的视线再次在朝臣身上扫过,这次他着意看一眼瑾融的反应。
只见瑾融身着紫红色蟒袍朝服,不动声色站立于的殿堂上,对他自己呈上来的东西竟是不发一言。
“禹王,”皇帝说道,“这份文书是你呈上来的,你对木质轨道有何看法?”
瑾融翻了翻眼睛,再扫一眼对面的太子和福王,出列回道:“回父皇,儿臣自然认为木制轨道优于铁轨,所以才把这份文书呈报给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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