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辞别黎采回了锦乡侯府,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活这个忙活那个,现下又准备收心读书,便利用下午的时间将从西秦和风雪城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归类,该收进库房的全部登记入册收进去,带回来送给陈谷谷几人的小礼物全部命人一一送过去。
待看到秦翩翩的画像,林娇娇本来准备命人送进库房好生保存,想想又命抬到自己的房间,仔细看了半晌,终于选定了稍间一个合适的位置挂了起来。
所有的东西该收起来的收起来,该送走的送走,该放到手边用的也都一一放到它该放的位置,最后就只剩下那架庞大又华贵的竖琴了。
林娇娇对着竖琴发了会呆,便命叫琴娘过来,琴娘初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脸色蜡黄憔悴,精神倒是还好。
林娇娇关心问了几句,听她说好的差不多了,便道,“你也看到了,我学这个东西,既无天赋又无耐心,在我手里也是暴殄天物,想来想去还是送到会珍惜它的人手中为好。
只是要劳动你去送一趟,若是我那朋友想学,还要麻烦你来回跑几趟,教教他,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排马车、车夫接送你来回,再遣个小丫头伺候,且我那朋友天资极佳,学什么都快,估计你也跑不了多久”。
琴娘并不多问,一一应下,便随着伺候的小丫头一起出了角门,上了马车。
凌玉衡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凌宅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已经亮了,他走到门口,仰头去看那红灯笼,每天进门前,他照例是要看着红灯笼发一会呆才进门的。
可是今天,他才刚停住脚步,凌玉晚就兴冲冲的朝他跑了过来,兴奋喊道,“兄长,有人给你送了一架好漂亮的竖琴!兄长,她说是叫竖琴,是从西秦千里迢迢的带到咱们大陈的!我从来没见过,好漂亮!”
凌玉衡皱眉,没有接她的话,快步进了门,果然见院子中央摆着一架一人多高的竖琴,在大红灯笼幽深的红色光芒下,闪着冰冷又耀眼的金属光芒,放在只简单垫着几块石头,以供雨天行走的泥土院落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冷傲感,与这破败寒碜的院落格格不入。
琴娘快步迎了过去,俯身行礼,“奴婢琴娘,见过凌大人,我们姑娘嘱咐奴婢将此琴赠与凌大人,说若是凌大人想学,可以安排奴婢来将乐理说与大人听”。
凌玉衡心头噗通跳了一声,凝目看向琴娘,“你们姑娘?”
琴娘俯身垂眸,神态恭敬,“我们姑娘是锦乡侯府的七姑娘”。
“是林娇娇!”
凌玉晚尖声叫了起来,凌玉衡冷冷一眼扫过去,她被掐住了嗓子般猛地止住了尖叫,愤愤扭过头去。
在屋里的凌母听到动静慢慢走到了门口,她没有说话,只招手示意凌玉晚到自己身边来,沉默看向院子中央那架金光闪闪,华丽异常的竖琴。
凌玉衡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胸口处涌,泡的他一颗心起起伏伏漂泊难定,“你们姑娘是怎么和你说的?”
琴娘来之前只简单问了那伺候的小丫头一句,“姑娘的那位朋友与姑娘十分要好?”
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小丫头年纪又小,根本就没想到要瞒着,“就是凌大人啊!你刚来不知道,凌大人跟姑娘订过亲的,后来凌大人的妹妹害的姑娘掉进水里,差点淹死了,这才退了亲,不过我们私底下都在说姑娘总还是要嫁给凌大人的!”
小丫头说着毫无机心的笑了起来,“姐姐,待会你见到凌大人就知道啦!凌大人生的好,又聪明,还和气,跟我们姑娘是顶顶配的!”
琴娘一路跟着林娇娇和霍宁之从西秦而来,见两人亲密不同寻常,只当两人迟早是要成亲的,现在却突然跳出个凌玉衡来,她一时摸不着深浅,哪里敢胡乱问,只态度越发的恭敬谨慎,听凌玉衡问起,便将林娇娇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不敢减,更不敢加。
凌玉衡听她说,“……想来想去还是送到会珍惜它的人手中为好……我那朋友天资极佳,学什么都快,估计你也跑不了多久……”
想着林娇娇说这番话时的模样神态,一时竟是怔在那里了,那时候,她必定是轻垂着那双灵动生情的大眼睛,微微蹙着眉头,话音中带着淡淡的怅惘,语气却必定是果断坚决的,娇娇儿——
凌玉衡不出声,琴娘自然不敢打扰他,凌玉晚却是学不乖,尖声刺道,“我兄长聪明天资好,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要她来做好人!”
凌玉衡抬眼看向她,他那一眼极淡,仿佛只是听到风吹叶簌,不经意的抬头瞧上一眼,不带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情绪,凌母却不知怎的从他那极淡的一眼中看到了幽深的杀意,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到凌玉晚面前。
凌玉衡却已经移开了目光,对琴娘道,“我每天都大约这个时候下衙,你隔天来一次,如果我有事,我会提前遣人和你说”。
琴娘恭声应下,又问,“不知大人想将琴放在哪,姑娘特意吩咐奴婢多带了两个仆役帮大人抬琴”。
她果然与之前不一样了,连这样的小事都能顾虑周全——
凌玉衡压下心底淡淡的怅惘,抬脚往屋里走,琴娘跟上他的脚步,又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这破败简陋的院落,她却是没有看到小丫头口中差点淹死林娇娇的那个小池塘的。
“我填了”。
凌玉衡的声音突然响起,琴娘吓了一跳,愣了愣方反应过来应当是凌玉衡发现了她的动静,鼓起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