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么?”
两个人齐齐侧过脸,用眼神问彼此。
何樱由衷觉得,要和林臻一起看青春校园片,这刺激程度绝不啻于小情侣坐在影院看未删减版的五十度灰。
情字比欲难解多了。
最后林臻说:“既然来了,看吧。”
……
这是何樱第一次,买了电影院的爆米花和冰可乐带进去。
影院里坐着的绝大多数看样子都是大学生。
灯没关,人还在进场。
这家影院座椅陈设都不宽松,尤其是对林臻这样的身高腿长来说。
他一直半靠在座椅边站着,才能让其他观众从他们身边经过。
浓重的阴影笼罩着何樱,她听见他问:“你上次看这种片子是什么时候?”
何樱不语。
“我是高三那年,”他自顾自低声:“九中秋游组团看的《那些年》。”
谁不是呢。
她撩了一缕侧发遮住半边面容,淡淡笑着应他:“好像是看过,但就是记不清具体内容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美国吗?”
灯暗了下来。
广电总局的龙标在屏幕上缓缓升起,电影即将开始。
何樱手指搭在裙边,越绞越紧。
她是骗林臻的。
就算她记不清那个故事,也一直记得那时坐在她身旁的少年。
故事里,柯景腾在和沈佳宜分开后,多年后再见,已经是在沈佳宜的婚宴上了。众人坏笑着问新郎,能不能吻一下那些年他们追过的新娘。
新郎笑笑,你们要怎么样吻我的新娘,就要先怎么样吻我啊。
那是一个稳重老气的能做父亲的新郎。
后来,柯景腾真就在一片吸气声中,把新郎按在桌上深吻了起来。
无厘头,但又格外悲怆的结局。
林臻的呼吸沉沉响在她耳畔。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让我见到。”
“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做出比他更过分一百倍的事情。”
他轻笑了声,温柔又阴郁。
“谁知道那会是什么呢。”
有楼栋里的阿婆们在,不愁明市有认不得的人。
她们和“朝阳大妈”是同样一种存在,情报能力强到让人怀疑,她们年轻时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
梁效从阿婆们口中打听到了这三人的工作单位。两位现在省人医实习,一位在自家公司上班。
第二天,他便骑车去了趟省人医,丢了两大袋五彩斑斓的糖果巧克力在传达室,留下张纸条后悄悄跑了。
至于林臻,身价不菲的一个成年男人,梁效想不出要拿什么感激他。
于是就在网咖前台放了一**玻璃**装的……冰可乐,一连七天不断。
到第七天时,终于被恰好过来的林臻给逮住了。
“又来给我送快乐水了?”
年轻的男人敲了敲台面,笑容清朗:“这一周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我这多的是,以后就不必了。”
梁效低着头闷闷说了声好。
他家这事闹的不小,又在附近,人人心里都门儿清,都有点不忍心看他失望。
“小伙子你不知道,”前台冯励神秘兮兮调侃道:“我们老板还是一个单身狗。”
“这可乐哪,杀精,不能多喝。”
“滚蛋。”
林臻冷笑着骂他一句,等去看梁效神色时,不由得暗暗一惊。
怎么说呢,这神情和自己很像,有这座城市中许多年轻人的影子。
但不该属于一个孩子。
明明想得不可得,心里丧到要死,每天还要装作意气风发,热爱生活的样子。
有时候真挺累的。
林臻暗叹了声,问他:“你今年初三?录取哪个中学了?”
“九中。”
林臻笑了下:“那我还是你学长。”
梁效神色寂寂,木然喊了声学长。
林臻揉着太阳穴,按下了冲回家补觉的想法,破天荒陪着眼前的少年多说了几句。
但多是林臻说,他安静听,偶尔接两句。
有时候,林臻见梁四处找看书的地方,便把他安置在楼下的咖啡馆待一下午。
会面次数渐多,林臻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袁瑶,建议她忙完眼前事后,是不是要带梁效去做点心理疏导。
袁瑶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闷声答应了。
林臻叹了声气,也没多说什么。
法院给袁瑶开具了一张家暴保护令,居委会的阿姨热心替她请了位律师司法援助,但这些都很耗费时间。
何况袁瑶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尽如人意。
只是谁也没想到,梁效能把自己的病况藏的那么深。
袁瑶僵坐在椅子上,眼中终于有汹涌的泪意:“我当年挑老公没挑好,可我的阿效是真的好,是我对不起他,如果我当时没把他锁在房间里,或许就不会出事……”
梅老师也是做妈妈的人,听的眼圈一红,就差陪着掉眼泪了:“您胡说什么,哪个做妈妈的不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孩子,我觉得您特别厉害。”
何樱摸着手心冰凉凉的汗意,和姚思然交换了一个束手无策又有一丝害怕的目光。
然后齐齐瞪了顾芥一眼,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芥:“……”很委屈。
在国庆节的当晚,梁效平平静静地走到袁瑶面前,抱住脑袋蹲了下来。
他说:“妈,我可能出问题了,你能陪我去看个心理医生吗?”
袁瑶吓坏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