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说:“哪年买的?”
马天田说:“我买的早,那时候房子远没现在这么值钱,况且这里也不让盖楼房,好多住户视这里的鸽子窝为鸡肋,年轻人都搬进楼房了,剩下的老人都跟我妈一样,故土难离,这样,我挨家挨户做工作,让他们把手里的房子卖给我,我高于市场价把这个院里的房子全部买下了,建了这个大宅院。!”
薛家良很是赞赏马天田有眼光,如今,这么一大片宅子,不用说地物,是土地的价值也翻了不知多少倍。
马天田看着这栋大宅院继续说:“宅院建好后,问题又来了,我老妈不干了,说我把街坊邻居都撵走了,没人跟她唠嗑了,也没地方串门了,无奈,我又重新改造了一下,建成现在这个模样,既能吃住、又能娱乐,还能唱戏的这么一个私人场所。”
“哦?还有唱戏?”薛家良问道。
马天田说:“是的,后院专门有个小戏台,老人家爱听咱们地方的梆子戏,隔三差五,得请人来家里唱一晚,她老人家一个人听还不行,还要把以前的老住户请来,跟她一块看戏,管吃管喝管接管送不说,临走的时候,还要给每人带一份礼品,不给礼品老人家不干。”
侯明说:“还是你妈看得远啊——”
侯明的意思是马天田老母亲这样做是在为他收买人心,大家肯将手里的房屋卖给他,也是有一份情谊在里面,但是侯明没有明着说出来。
此时的薛家良也明白了他这话的含义,那个时候仨瓜俩枣把这些住户手里的房改房买下来了,现在的价值早不是当初的价了,请老邻居听听戏、吃吃饭、送点礼品算什么?对于他来说九牛一毛。
马天田把这一切都归到老母亲的头,听者听了,细想想,他未必是因为老母亲才建的这个大宅院,只不过这样对外介绍好听而已,不但囤积了这样一大块地方,建了私人会所,似乎还尽了孝道,无论谁听了,都会对他竖大拇指夸奖他是孝子。
只是薛家良不会这么看,这些商人,他接触得多了,形形色色的都见过,他们嘴说的,永远跟实际做的不一样,他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千万别信。
他们对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粉饰自己,有时还会编出美丽感人的故事,来掩盖他们追逐利益时贪婪的嘴脸,甚至不惜破坏法律法规,无所不用其极,腐蚀当权者,拉官员下水,以此达到他们的终极目标——利益。
在省纪委工作的那几年,薛家良的确练了一副火眼金睛,善于从事物微小的反常来发现问题,这些问题有时是致命的。
不知为什么,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怎么也无法融入到眼前这气派的大宅院和火树银花的奢华。
想起去年春晚,马天田为了羞辱侯明,独资赞助春晚,并高调登台和艺人同唱致使侯明途拂袖而去的情景,这才多长时间,侯明对马天田的态度180度大转弯?是什么让侯明这么快重新接受了马天田?难道是金钱吗?
想到这里,薛家良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侯明在青州,从副市长到市委书记,少说也有十年的时间了,难道这期间马天田不曾贿赂过他?侯明也是从省纪委出来的干部,还是龚法成较得意的门生,难道他这么容易被糖衣炮弹打?
也许,是眼前这个会七十二变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确会七十二变,工作能力一般,变易容学得倒好,那天还是珠光宝气、衣着名牌,今天立刻变回职业女性的装束了,没带任何饰物。
不知为什么,从薛家良在平水县见到孔思莹的第一眼开始,薛家良的潜意识里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个女人是帝专门派到侯明身边的诱饵。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真从未听到过关于两个人不好的传言,他一度认为自己是神经过敏,但自从孔思莹出任西营区政府代理区长后,他不这么认为了,尽管他也理解侯明那句“小孔不是最好的眼下却是最合适的”话的含义,但薛家良是有种预感。
这时,马天田说:“薛市长第一次来,您参观参观我这陋室吧。”
哼,还“陋室”?暴发户装寒酸跟技女装纯洁一样,让人恶心。
这是马天田这种人的“险恶”,他一句话爆出了除去他之外,所有人都来过这里只有薛家良是第一次来的事实。
不可否认,这种暴露是马天田有意识的,因为马天田的身份和格局,他不可能这么无知,结合刚才他第一个跟自己握手的举动,不难看出,他是有意这么做的,无非是想告诉他,他跟侯明关系没问题,之前只是误会。
这更加证实了薛家良内心的某种猜测。
在青州建设大时代来临之际,有哪个企业家、商人不挖空心思要搭这趟快车?这本无可厚非,政府和企业家、商人的关系是你有我,我有你,千丝万缕,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只是,要想拿捏准其分寸,于双方来说都很难,一方以期用最小的利益如行贿官员破坏规则来达到目的,另一方明知不可为也要找出种种心里安慰不知不觉了套。这些,在现实案例,薛家良见得太多了。
参观,薛家良尽量表现得专心一些,他极力掩饰内心的反感,尽量给马天田一个展示财富和实力的机会,满足他富裕后的虚荣心。
这个宅子所有的屋子里,都是一水的红木家具,据马天田介绍,光家具一项花掉了几千万元。
薛家良看了一眼那些红木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