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棺从二层的墓室入口处倒立而下,重重地砸落一层的地面,几根银色棺钉散落了一地,棺材盖子也被掀翻在地,恰好露出里面一块黄色的大锦布,塞得满满当当,我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们惊魂未定地站在塔寺门外。大牛骂骂咧咧地说,这就是千斤巨棺啊,我胖子充其量两百斤,竟然被我给拽下来了,还差点把老子砸死,真是邪门了。
马伊拉开玩笑说,里面的尸体巴不得你拽下来呢,他好爬出来啃你屁股。
我们是有经验的倒斗人,大牛嘘了一声说,别乱说!那玩意儿邪性呢,你是信口这么一说,它还以为你要它“千呼万唤始出来”呢。
大牛手里依然拽着绳索,光顾着逃命时都忘记扔掉了。我说幸好你没扔掉,王者之剑还在里面呢。
我往外拽着绳索,将王者之剑慢慢地拉了出来,这柄剑似乎是黄金塔寺的镇塔之宝,拿着它心里踏实多了。
王妃不知什么时候躲在我身后,声音怪怪地说,把王者之剑给我保管吧。
我转身就看到王妃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我说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吓坏了?
王妃说没事,一方面担心你们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触景生情,黄金塔寺毕竟是我们祖先的遗产,遭到这么大的破坏,心里不太好受。
我说我们只是想寻找到出去的逃生之路,这里的财宝属于你们狼人族,我不会有非分之想的,即使个别人有,我也绝对不允许。
王妃倒不是小气之人,大大方方地说,狼人族已经不存在了,这批宝藏也应该还给有用之人,你不是老讲什么国家社稷吗?这些本应属于国家所有,我只是看护者而已。
王妃或许想替我和大牛分忧解难,我不疑有它,端起王者之剑递过去。王妃忍不住露出喜色,恨不得立刻夺过去。
我一愣,这丫头神色不对劲呀,怎么对王者之剑这么上心呀。余光见到白狼王远远地站着,好像特别怕王妃似得。这点更引起我的警觉,王妃和白狼王如胶似漆,他们的关系无比亲密,怎会一会功夫就形同路人?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我还是交出王者之剑,不管怎么说,王妃也是一片好意。
就在王妃握住王者之剑的一瞬间,白狼王突然对着王妃恶狠狠地狼嚎一声,它的眼神很复杂,既有敬畏,也有怨恨。
我感觉不太好,赶紧撤回王者之剑,王妃的力道没我大,也没想到我会突然改变了主意。王者之剑被我紧紧握在手里,我说还是我拿着吧,黑棺落地,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凶险,一会还要依仗它壮胆呢。
王妃无比失望,随即笑着说,我不是怕你们累着吗?
我斜眼看了一眼举止怪异的白狼王,又看着闪烁其词的王妃,我呵呵笑着说,冲锋陷阵是男人的事,你只管保护好自己。
等了半天,黑棺毫无动静。我们五人大着胆子走过去,白狼王跟两步退两步,好几次被王妃怒目圆睁地给吓回去,这一切看似平常举动,却都没逃过我的眼睛,我想会不会因为我们把黄金塔寺弄得一团糟,她因此记恨我们呢?但想想王妃前后判若两人,按理说她心胸不会如此狭窄,狭隘到因为点财物而伤了大家的情谊。
进入墓室开始,我的后背像原先一样冰冷,浑身汗毛直立。田七、大牛和我小心翼翼地将黑棺围起来,让马伊拉和王妃在外围把风和警戒。
棺盖没有完全脱落,我用王者之剑将它挑落一边,里面露出一大块锦布,我用剑捅了捅,里面是空的,挑着一个角将锦布拉出来,好大一块布,几乎塞满了棺材。棺材小头留着一双黑色的老人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头横放着一块包着锦布的金砖,旁边倒扣着一顶黑色小圆帽,帽檐上用金线缝着一颗椭圆形的绿色宝石。帽子旁边竖着一根玉质大烟枪,吸嘴泛黄,一看是棺材主人的惯用之物。
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尸体不见了?甚至连根骨头都没有,更别说头发、指甲和胡须了,难道这是一个空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黄金塔寺不是衣冠冢,万万不会没有尸体的道理?
墓室比较黑暗,田七和大牛脖子上的山鬼钱微微发着金光,我低头一看自己的也发光,金光是对摸金校尉发出的危险警告,肯定有脏东西徘徊在周围,联想到先前后背发冷和汗毛直立的感觉,我们不约而同地惊惧不已,一下子就想到了鬼棺走尸。
三个人情不自禁地背靠背警戒。我有意无意地对马伊拉和王妃喊道,马伊拉你守住塔寺大门右侧。王妃你守住左侧,你俩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更改岗位。
马伊拉向右边跑过去,王妃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跑到左侧去了。田七心细,小声说,天宁哥你怎么把她倆分开了,多危险啊?她俩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你怎么糊涂了?
我低头小声说,我怀疑王妃有问题,往日形影不离的白狼王和她突然产生了距离。她刚才还找借口索要我的王者之剑呢,我故意找个理由给拒绝了,鬼尸惧怕我手中的王者之剑,王妃拿着它无异于一根烧火棍,二者关联微妙,这难道是巧合吗?
大牛观察半天,叹气说,墓室之中我们三人是真的,山鬼钱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这个骗不了人。王妃、马伊拉和白狼王,其中有一个是鬼尸。
我和田七赞同地点点头。黑棺尸体不见了,这在倒斗行业里面有个奇怪的名字,叫“鬼棺走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