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不好听了,傅氏见静和变了脸色,连忙笑道:“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忧,当长辈的总是难免多操心,当初二妹妹回门,母亲也是这样嘱咐。”
姚氏毕竟还有求于徐静和,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见儿媳妇为自己圆话,便说道:“是,四婶不会说话,三侄女可别介意。”
静和指尖轻轻摩挲着左手上一枚红宝石戒面的戒指,微微笑道:“四婶婶说哪里话,咱们都知道你是嘴巧的,最讨祖母欢喜。您若是嘴笨,我们就都要不得了。”
姚氏被噎了一下,静和转头去看傅氏,顾自与傅氏说话,“那日我与国公爷去平郡王府认亲,听大姐说嫂子家又添了一个小少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的。”
傅氏心中暗怪婆婆不会说话,索性也将她晾起来,与静和说些家常,姚氏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静和心道:等自己回去姚氏只怕就忙着与傅氏耍花腔,没空去找母亲的麻烦了罢!
正说着话,张泰家的来传话说饭菜已经备好了,请众人去用饭。
姚氏整了整衣裳,领着她们出了门,在岔道口又碰见了杨氏,少不得寒暄两句。
傅氏与徐静和便走在后面,傅氏便继续妙语连珠地说些做媳妇的心得和叮嘱,静和见她半句谄媚讨好的话也没有,神态也是不卑不亢的,不由心生好感,笑道:“多谢嫂嫂提点。”
看方才徐励行那样子,看来是被傅氏调理好了,这也是好事。
酒席摆在敬和堂,花厅一桌,东暖阁一桌,徐老太太坐不起来,故而静和坐在了客位的最上手,她打眼一瞧,桌上摆的不是山珍就是海味,杨氏还真是没少下本钱。
席间江氏、杨氏殷勤劝菜,就连傅氏都给她夹了许多饭菜,静和一面道着谢,一面略动了几筷子,不由透过透雕黄花梨木圆光罩和松花色的隔帘去瞧外头。
通过这几日相处,静和知道楚啟于饭食上并不挑剔,只是他饭量比一般人大,也不知能不能吃饱,待会子最好两个人再去外头吃点才好。
姚氏终于找到机会,笑着说道:“瞧三丫头,这是不放心姑爷呢!”
众人便笑了,不过笑的都很假。
这饭吃了约莫一个时辰,静和夫妇打道回府,徐二老爷和周氏一路送到了二门口,楚啟和静和再三劝说,她们才没有送出大门去。
这回回去楚啟没有乘坐马车,选择了骑马随行,静和微微挑开些窗帘望出去,见楚啟昂挺胸地坐在高头大马上,虽略吃了些酒,面庞黑中带红,更显得精神抖擞,他的身板又极结实有力,肩臂处堆磊的大块腱子肉像城墙般厚重,猿臂蜂腰,看上去十分性感。
楚啟转眸见静和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驱马凑近了些笑言:“等晚上回去再看,这会子把车帘放下罢,别吹了风!”
静和冲他噘了下嘴,将把车帘子扔下,不由吃吃笑起来。
芭蕉在旁张了张口,似乎欲言又止。
静和问:“怎么了?”
芭蕉扭着帕子,半晌方道:“那日您和国公爷去平郡王府认亲,回英国公府的时候,奴才瞧见二条胡同口上站着一个人,因有些远瞧不真切,倒有些像……”
薛湜?静和面上笑意渐渐敛去,芭蕉又道:“那日国公爷也在马车里,应当没有瞧见。”
静和点点头,不知薛湜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他近况如何。
没过多久便落了雨点子,雨虽不大,但是砸在地上啪啪作响,似被人用力掼下的铁珠子,砸在土路上便是一个坑,正是暴雨的前兆。
英国公府的车夫连忙鞭鞭催马,尽快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府中的下人打伞的打伞,卸车的卸车,忙活成一团,静和也掩下了思绪,由芭蕉搀扶着跳下马车,楚啟撑着一把油纸伞过来,又打开披风将她罩在怀里,一路护着赶回正房不提。
待那小雨变成瓢泼大雨的时候,一阵秋风刮过疏矮的嫩竹吹进来吏部尚书薛家正房的窗户。
薛夫人悠闲地拿着一块方巾擦拭着屋内窗台上一盆蕙兰的叶片,半晌说道:“当初我答允你助你入门,如今老爷也点了头,拨了垠雪阁给你住着,又抬举你做了你姨娘,只是你自己不得大爷的喜欢,他如今离了府里在外头住着,你来求我也是不中用的。”
苏雪娘咬了下唇,公子与徐家三姑娘的婚事没成,她原以为薛湜会沉沦一阵子,她好趁机安抚,谁知薛公子与薛尚书大吵一架后就再没回过薛家,故而苏雪娘也不过是孤零零地住在府里,她费了这样多的心力,如何甘心,故而今儿鼓足了勇气过来寻薛夫人,跪地哀求道:“求夫人做主,去请大爷回府来罢,大爷没有吃过苦,在外头还不知怎么样呢?”
薛夫人长叹一声,摇头道:“我如何能请得动他?他若肯听我半句劝,也不会和老爷这样剑拔弩张的,不像一家人,”她放下手中的软巾,回过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苏雪娘膝行上前,抱住薛夫人的膝盖,哭的梨花带雨一般,哀求一声,“夫人!”
薛夫人方才说道:“你也真是个痴心的丫头,”她招手叫佘妈妈将苏雪娘扶起来,才又说道:“他到底是老爷的骨肉,我虽见不着他,却也时时叫人打听着,这两天有人来回信儿,说大爷现如今在柳花胡同赁了一处宅子……”
苏雪娘眸中一亮,忙说道:“求夫人告知奴婢,奴婢一定去帮着夫人劝说大爷!”
薛夫人方才露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