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王妃轻轻颔首,却见霖铃阁的丫鬟香云在外求见。
济王妃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书香立时上去训斥道:“王爷和王妃说话,你一个侧身身边的丫鬟,焉敢打搅?”
香云却也不怯,抬起下颌道:“奴婢是奉侧妃娘娘之命前来传话,侧妃娘娘是有要事要禀奏,耽误不得!否则贻误时机,坏了王爷的大事,姐姐纵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书香恼的脖子都粗了,正要教训,却见济王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济王妃。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本王面前争吵?”济王训斥道。
书香微微缩了下脖子,香云忙上前半步跪下道:“回王爷的话,侧妃娘娘打发奴才来禀告王爷,江南有消息送来!”
江南?
济王眼前一亮,济王妃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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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了春,天气便忽的热了起来,京城有些府里都换了夹衣,英国公府的下人服色多少年沿袭下来的青衣黑裤,女子则多着豆绿比甲。
静和如今心情不错,便着人在料子上下功夫,府内一个等闲的二等丫鬟衣裳料子倒也好过寻常人家的小姐,适量点缀用些新鲜艳丽些的颜色,在府中穿花来去,倒给人焕然一新之感。
平郡王妃与静和一左一右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菱花样的槅扇窗四面全开着,显得十分敞亮,迎面的风暖熏熏地拂在面上,平郡王妃面上也不由露出笑容来。
她转头瞧见对面坐着的静和,腹部隆起已是十分明显,因在孕中,穿的是半旧的家常布料,可那淡紫兰花刺绣领子却衬的她面色极好。
平郡王妃放心不少,从棋盒里捡了一枚黑子落在棋枰上,抬眸时视线正好落在明光罩旁坐着的少女身上。
那少女穿一件橘色夹袄,浅的近乎发白的柔绿色百褶裙,发髻上簪着朵朵精致的珍珠华胜,唇红齿白,自有一派大家小姐的气度,倒与当初那个形容娇怯,动不动咬唇抹泪做可怜状的小女孩大不同了。
那女孩正低垂着双眼,全身贯注地整理着膝盖上的笸箩,笸箩里似乎装了许多干花瓣似的东西。
静和也抬手落下一子,见平郡王妃的视线落在馨姐儿身上,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里就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她微微抿唇,转头柔声唤了声,“馨姐儿。”
那头馨姐儿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福礼道:“夫人。”
听到这一声招呼,平郡王妃面上的神色就更不好了。
在平郡王妃眼里,静和这个继母已经算的上无可挑剔了,偏偏这个馨姐儿还如此不识趣,心里这般想着,眉目间便露出几分嫌恶来。
静和自然将平郡王妃的神色看在眼里,也怪楚啟当初为保秘密,同样也是不想让平郡王妃担心,便把馨姐儿的身世隐瞒了。
平郡王妃只知道馨姐儿是个爬窗丫头生出来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平郡王妃是自己的大姑姐,论理应该偏向楚啟一些,可自从自己嫁到楚家,平郡王妃拿自己当亲妹子待,不论自己和楚啟出现什么情况,平郡王妃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对于馨姐儿的事,更是时时流露出愧疚之色,让静和十分感动。
想到这里,静和的唇角微微勾起,转头问馨姐儿:“你在做什么呢?低了这半日的头,仔细头晕……”
馨姐儿很是客气规矩地说道:“回夫人,我正准备用去岁收集晾干的梅花花瓣做一个药枕给母亲,梅花性温,其香也淡雅,夫人怀有身孕,不宜用安神香,倒不如用药枕助眠更好。”
静和微笑颔首,目光中满是鼓励之色,平郡王妃则没有静和那般满足了。
庶出女与嫡母的关系,只怕永远做不到像亲生的那样,这一点平郡王妃很清楚,但是这个馨姐儿始终让平郡王妃觉得有些戒备。
“既然是如此好的东西,我这阵子睡的也不好,不知你可否也为我做一个?”平郡王妃端起棋枰旁的青花茶盅啜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馨姐儿毕竟年幼,不疑有他,应一声是。
坐在平郡王妃正对面的静和却是看出了端倪,平郡王妃想必是怕馨姐儿在药枕里动手脚,放下不利于孕妇用的东西,所以提出要一个一模一样的回去检查罢。
静和微笑着对馨姐儿摆摆手,“难为你小小年纪却坐得住,坐了这样大一会子,且去外头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待会子过来一道用饭。”
馨姐儿便又应一声是,退了出去。
等馨姐儿的身影消失之后,平郡王妃方才道:“我知道你心善,但这个丫头的眼神我不喜欢,虽是恭顺文雅,却有些太过聪明的意味,倒不比那憨憨的好。”
静和笑道:“我瞧她心是正的,便一切都好说,聪明点也好,将来与正哥儿也是助力。况且我是通医药的,大姐不必为我担忧。”
平郡王妃正色道:“虽则你通医药,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以我的意思,等你这一胎生下来之前,还是离那丫头远些的好。”
静和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地,不过她也明白平郡王妃是真心为自己好,忙接连道:“我记下了。”
平郡王妃点点头,这才换了话题。
静和落下一子,断了黑棋的气道,平郡王妃便损失一大半棋子,不由笑着说道:“你这棋艺,合该跟让谨下,我认输也罢”说罢将手中的棋子一抛,由贴身嬷嬷搀扶着下了炕,转头对静和道:“你总在屋子里坐着也不好,走,咱们也出去散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