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邦彦这一日又看着殷媛描了一篇字帖,觉得她进步很大。“你头脑聪慧,若是学习上全力以赴,怕是不比男子差多少。”
殷媛一听这话就笑了,非常开心:“那当然,宛宛岂是池中物。”小姑娘一开心就直接吐了自己的乳名。
然后看到自己的夫子突然笑了,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内个,额,我····”小姑娘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复又抬起一只眼悄mī_mī的看了一眼陆邦彦。
都怪你老是一得意就忘形,现在人丢大了吧!殷媛在心里暗骂自己。
陆邦彦倒是没说什么,偏头看了看殷媛:“你这字倒是进步挺大的。”
殷媛点头:“每日夫子盯着描一章,功课又一章,天天在练字。”
陆邦彦点点头,“倒是可以让你学习文章了。”
这一日晚,殷媛睡梦时,梦见自己好像在一间房子里,她觉得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个房间。
她似乎变小了很多,窝在一个人怀里,那个人似乎也不是很大,少年的样子,模模糊糊能够听见他在说话,声音很好听,很像一个人。
她能感觉到梦里的自己似乎很依赖抱着她的人,那个人抱着她读书,写字,抱着她逛园子。
后来她抬头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夫子的脸!
然后她惊醒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自己的夫子。她一定是日日跟夫子在一起久了,做梦竟然都梦见了自己的夫子。
关键在梦里,自己那么喜欢他。她拿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夭寿了,自己怎么还肖想到夫子身上去了。
然后殷媛翻来覆去了半宿都睡不着,后来听着自己门边上饭桶的呼噜声才渐渐睡着。
竖日,上课时,陆邦彦发现殷媛不知为何一直躲闪自己,看房梁看窗户,看子衿看魏挚,就是不看自己。
陆邦彦反思了一会,是不是因为自己昨日哪里得罪了她,却是想不出,有些郁闷。有点怀念三岁的殷媛。
许是察觉出来今日的殷媛对他很是抵触,他便心情不好,然后话就比往常少了许多。门外的子衿和魏挚都觉得今日很不对劲,因为屋内一直是安静的。这些日子下来,两个人倒是熟识不少,子衿低声问身旁站着的魏挚:“你家郎君今日为何不说话?”
“不知,”魏挚摇摇头“你家女郎今日也话少。”
两个人一头雾水,听着里面安静了一个时辰后,陆邦彦突然走出来,对着魏挚说:“走。”
子衿撇撇嘴,对着陆邦彦行了礼,就赶紧向屋子里走去。“女郎,今日可还好?”
子衿犹豫着问,却见殷媛一言不发,然后突然站起来跑了。
真是奇了怪了,子衿想。
另一边,魏挚也很纳闷,自家郎君不知为何偏不搭轿,非要自己走回去,美其名曰,午膳吃多了,消消食。
老天,虽然郡王府和陆府仅隔了两条街,但是按照郎君的性子,这两条街非得走上一个多时辰不可,每次郎君上街都走走停停,慢得很。
当然,魏挚不知他家郎君是个路痴,倒不是陆邦彦想浪费时间,只是他需要花时间想想哪个方向大约是正确的方向才能走。约莫一个多时辰里有一个时辰是在思考,那多一点时间才是走路花费的时间。
陆邦彦心里郁闷,平日里一直搭轿,路边的许多建筑他都记不清,走路回去当然费时间,找不到路也就罢了。可一想到郡王府里那个避着自己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他就觉得心口发闷。
小丫头不记得他,他能理解,可为什么要避着他,他想不通。想了许久,他只能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时间头上,小姑娘长大了,所以才会这样,都怪时间过得太快。
因为郁闷,所以陆邦彦也就没注意街上的情景。他也就不知,本来一个正在逛街的女子,转头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就向着他走来。
路过他时,有意无意的掉了块手帕。
但是陆邦彦没有注意,在手帕上走了过去。等到他走过去,身后跟着的魏挚看到了已然有郎君一个大脚印子的手帕,很明显是刚刚错身那个姑娘掉的。
他捡起来,转过身喊道:“姑娘!”
走过去的那位女子听见叫自己,立刻转身:“何事?”
魏挚小小感叹了一下这个姑娘长得有点好看,然后说:“你掉了手帕。”
那女子看到不是陆邦彦叫住她已经失望,恰好又看到自己的手帕上印了一个大鞋印,然后愣住了。
走到前面的陆邦彦转身时,发现本来该跟在自己身后的魏挚不在。他有点慌,因为街上人有点多,他容易迷失方向。待他四周环视了一圈,在自己刚刚走来的那个方向,看到了高高大大的魏挚,在跟一个女子说话。
哼,不跟着自己是去勾搭姑娘了吗。陆邦彦更生气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跟自己作对似的。他大步走过去:“何事停留在这里?”
魏挚看到陆邦彦回来,转身解释到:“郎君,方才咱们于这位姑娘错身时,她掉了块帕子,然后···”
“然后怎么了?”陆邦彦有些不耐烦,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然后关上门自己在屋子里待着。
“您踩了一脚。”
“·······”
“其··其实没关系的,回家让下人们搓洗搓洗就好了。”那女子感觉陆邦彦情绪不好,弱弱的开口道。
陆邦彦长呼一口气,努力散去自己心中的郁气,告诫自己,不要那么小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