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府邸东面二楼的大书房内,阿兰正用手指拈着舒展不开的眉心,一边反复阅读着那两封开口尚新的信件。
在其中一只信封的背面,其撰写者用花哨的字体签着署名“n·n”的落款,并印着一枚图案少见的火漆。
而另一封信则完全没有署名,但火漆却是诺德家徽的图案。阿兰正读到“确认死者为我方暗探”处,门外传来了几声拘谨的敲门声。
阿兰头也不抬道:“进来……”
门应声而开,随后进来两名身着相同制服的男子,他们的胸口处都绣着诺德的家徽,但显然他们并非侍者或者骑士。
只有对诺德家族知根知底的人才明白,身穿这种制服的人,明面上是诺德家族的私人保镖,背地里是训练、控制和投放诺德家族私人密探的暗探头子。
而此刻正走进书房的两人,年长一些的名叫安德烈,年轻一些的名叫安迪,当然,这只不过是他们工作上的名字。
“公爵大人。”两人一声不吭地走到阿兰的办公桌前,单膝跪地,左手弯曲,扶在右胸之前请安。
“免礼吧。”阿兰直到这时才抬起眼来,扫视了他们二人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阿兰的问话另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安德烈垂首答道:“万分抱歉!公爵大人。正如小人在信中所写的那样,我们派去的两名暗探……都已经被暗杀了。”
他说到这里,勉强将视线从地下转移到桌面以上,眼见阿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一言不发,显然是等着他说下去,他只得继续道:
“他们的尸首在垃圾焚烧厂被发现,发现他们的工人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拉弥撒人,因为……他们的死状和那些拉弥撒人很像……”
阿兰要听的不是这些,他只得主动打断他的陈述:“暗探只是被派去做‘极刑’中的卧底,是否如此?”
“是……是的公爵大人!”安德烈原本还在组织着语句,却被阿兰冰冷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不禁打了个激灵。
“只是做卧底却被暗杀?那么他们的身份是因为什么暴露的呢?”
“万分抱歉大人!小人也百思不解。”
安德烈早已料到这样关键性的问题,不可能逃得过这位精明的公爵大人缜密的思绪,可他却确实没查到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可以用来答话。只是这短短的几句对话,他便紧张出一身冷汗。
“他们死前一天,我们两还见过他们,当时他们全无异样,没想到第二天就……”
“是接头的时候被发现了吗?”
“不存在这样的可能,公爵大人。那天我们两个是分散在接头地点的街道两侧的,且经过易容装扮,连我们的家人都不可能认得出我们。”
安德烈苦着脸,这对于受过严苛训练而理应处变不惊的暗探头子来说,真是稀奇的表情。
“而他们两个也只是按预先说好的办法留了暗号,全过程中我们跟他们根本没有接触过。”
“不论你认为多么的不可能,可事实是,他们被发现了,还被暗杀了。”阿兰直视他,简短总结道。
“是小人无能,公爵大人!”明显听出了阿兰的怪罪,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无视于两人的难堪,阿兰只是自顾自的追问,“‘极刑’不过是仇视拉弥撒人的一个地下组织,据我所知,里面的成员也不过是些市井流氓和无业游民,那么,他们即使识破了我们暗探的身份,又是谁给了他们胆子,就这样不假思索地对诺德家族的暗探下手?”
“请恕我直言,公爵大人,那些人,他们原本就是这样极端、野蛮的亡命之徒。”一直没有回过话的安迪这时回答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房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杯碟碎裂的声响。
他惊讶的抬起头,只见一直放在阿兰右手边的那只红茶杯,已连带着杯碟碎成好多片,里面一口未动的红茶流了好大一滩,直滴落到地上的软毯中。
而阿兰——这个尊贵且身为他主子的男人——则在一旁深深皱着眉,就保持着这种像不耐又像愠怒的神色,凝视着这堆支离破碎的废渣。
两人见此情状,知道这是阿兰大为震怒的表现——
这位高高在上的年轻公爵,生来便兼具着多项天赐之能,其中有一项名叫“纵水术”,即可随心所欲操纵世间之水,为之所用。
他方才一定是令杯中之水急速膨胀,因而硬生生挤碎了那套可怜的茶具。
虽然不知他们方才的回话中究竟是哪一句令年轻的公爵大为不满,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单膝下跪,以谢罪的神情恳求道:“请公爵大人息怒!”
“你们为何不想想,以上种种都在说明,在‘极刑’的背后,很可能另有一只我们之前不曾想到的黑手?而这只黑手,才是真正操纵着‘极刑’的人,也是真正敢对诺德家族的暗探下手的人?”
阿兰的这番话另安德烈和安迪茅塞顿开,面对阿兰的反问,他们只得羞愧难当地回答:“是小人们无能,公爵大人!我们一定彻查此事!”
“你们真明白我的意思?”阿兰显然对这办事不利的两人失去了信任。
“是的,公爵大人。若不是背后另有‘极刑’组织的策划者,他们本应该难以识破我方暗探的身份,因为这确实不是普通的市井流氓和无业游民可以办到的,这是其一。”安德烈硬着头皮分析道,“而识破了诺德家族暗探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