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明亮的阳光穿透落地窗投向装潢设计简洁大气的办公室内,给房间染上一层温暖的光晕。除了办公桌那边偶尔会传来纸张翻动或钢笔用力划在纸上的微弱声响外,整个房间可以说非常的安静。
风默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意识还很模糊,眼里带着未曾褪去的痛苦和惊惧,随即明亮的室内光线刺得他有些不舒适地微微阖眼,抬手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痕,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他正坐在一张铺着黑色床单的大床上,房间里的摆设以黑白为主色调,非常宽敞整洁,看起来很陌生,风默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来过这里,伸手想去摸手机,口袋里空空如也。
低头抿了抿唇,风默垂下眼,看着身上穿着的熟悉的病号服和双手指尖上难看的紫绀,有些怔愣。他抬手摸了摸脸,熟悉的轮廓,手指将耳鬓过长的头发拉过来,黑色的。接着挽起裤腿看到脚脖子上戴着的用红绳系起来的长命锁,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他果然是没有机会再见到枫无凛了……回到了自己前世的身体,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可他不是早就心脏病发死了吗?
风默记得他在崇明学院被人推了一把后撞到了公告栏,随即社交障碍带来的恶心反胃和出汗气喘等副作用开始产生,身体深处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无力感,加上越来越严重的晕眩,他对身体的控制力也越来越薄弱,最终完全失去了。果然是原来的风莫回来了吗?可原主都回来了,为什么他却没有死?虽然此刻他的身体是前世的身体没错,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风默下了床,赤着脚往房间门口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又有些奇怪,低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会儿,他记得前世最后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连走路都很困难,怎么现在感觉特别轻松、还很有精神?
狐疑地往外走,风默打量着外面这间明显是办公室设计的房间,紧接着视线突然顿住,脚步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呆愣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皱着眉头看文件的青年,然后几乎是踉跄着往青年身边跑,伸出手去抓男人的手,却仿佛抓到一团空气般整个人从对方身上穿了过去。
风默僵着脸盯着自己的手,站稳了回头看着完全没反应的青年,转过身又靠近去拍男人的肩,果不其然又穿了过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所以他果然还是死了吗?要不然怎么好像鬼魂一样根本碰不到人。他其实已经是鬼了吧。
批改文件的枫无凛显然不知道自己身边还站了个人,他皱着眉将笔扔进笔筒,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端起桌上的咖啡似乎是想喝,又嫌弃地放了回去。伸手打开柜子拿出两天没用的手机,按了开机。
风默站在旁边看着他神色阴沉的脸和熟悉的深蓝眼睛,抬手去摸枫无凛的右眼,之前每次他生气,风默都是这么做的,然后枫无凛的心情就会好起来。可是这一次,手指刚触到他的眼皮就穿了过去,完全没有任何触感。风默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认真看了对方一会儿,才抬起手按着喉咙,深吸了口气,艰难地开口:“枫……无……凛……”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带着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变异的奇怪腔调,一个名字说得磕磕绊绊,发音也不够准确。但在说完的那一瞬间,风默眼眶里的泪就流了下来,无声无息。他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也非常平静,眼里的情绪却极为复杂。时隔十三年,他终于又开口说话了,他没有败给命运为他设下的难题,哪怕曾经绝望到差点放弃。这句话是他欠枫无凛的,以前他总觉得要彻底学会了练好了再说给对方听,却忘记了生命都有期限,尤其是他那样朝不保夕的所谓“新生”。现在哪怕没有练好,他也要说,尽管枫无凛已经不可能听见了。很多时候时间是不会等人的,根本不给你机会。
枫无凛拿着手机解了锁,又突然停顿了下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刚刚似乎……有个声音……特别像阿默。他蹙了蹙眉,俊美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随即摇了摇头勾唇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低头翻看通知栏,上面显示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拧着眉翻了翻,枫无凛神情更阴郁了。他没有翻到任何一条来自风默的短信或者未接来电记录。耐着性子点开杨瑾的短信,枫无凛一条接一条地看完,薄唇也紧紧抿了起来。他迅速打了内线电话给外面的秘书,匆匆交代了几句工作的后续任务并且让秘书给他订最快回崇明的机票,就起身站到窗边开始给杨瑾打电话。
风默站在他身边自然也看到了短信的内容,说的正是他被诬陷劈腿出轨的事,以及后来在学院晕倒的情况。他看着枫无凛明显极为恼怒焦急的样子,歪了歪头,有些不明所以。随即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拉到了对方身边。
风默踉跄着站稳,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头看了看,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了,他一个鬼居然也会有眩晕的感觉,真神奇。然而随着后面十几次被拉,风默终于弄清了情况。他现在的状态,跟小说里说的一种叫做地缚灵的鬼有点相似,不能离开枫无凛超过差不多七米的范围,一旦超出就会被弹回去。风默有些庆幸自己现在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走路也轻松了很多,虽然碰不到人,但是只要是物品,他就能自由选择穿透或者不穿透,这给他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枫无凛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