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七年二十一日上午巳时四刻,政良在高塚城城以东的峰峦近处、城山一带升起大帐,调度全军。此处正好位于群山之间,中间是一条通往婆婆峠的山道。而婆婆峠此时已经被罗氏家所控制,可以说这里是很难被人发现的,所以甲斐亲直当初从球磨郡返回的大军正是秘密驻扎于此。
阵地上围起帷幕,却没有顶棚。六月末的阳光炽热地照射着,帷幕挡住了风。这样一来,政良法再披挂整齐。他脱去盔甲,罩一件有蝴蝶纹的外褂,露出雪白的单衣,头戴黑斗笠,高声嚷叫着,最后终于连外褂也脱了。
“好毒的日头。很好。丰前的山猴子们,战袍里净是痱子,肯定痛苦不堪。根本不必穿这个。”
最后,政良连白色的单衣也脱掉了。隆起的肌肉直接暴露在烈日下,只剩下那顶斗笠,模样十分奇特。这时,高坂昌信全副武装跑了进来,像刚从浴盆里出来一般,他顾不上擦拭满脸的汗珠,禀报道:“主公,甲斐亲直大人的军势已经在指定位置埋伏好了。”由于此前被派往肥后之前,高坂昌信一直都是政良的近侍来的,现在既然政良亲临肥后,高坂昌信干脆又干起老本行了。
“嗯,绿川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政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本家黑鹰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大友家的大军已经开始向响野原进发。”
“你认为这一次谁会获胜呢?”政良继续问道。
“主公,双方从军势的人数上来看。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若是菊池家一方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能够扭转目前的局势。”
“哦?你方才不是说双方是势均力敌吗?怎么又说菊池家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主公,臣下所说的势均力敌,是指双方的军势的人数,但是在臣下看来,菊池家大军的士气却是远不如大友家联军,况且据本家黑鹰回禀,菊池家已经提前在绿川两岸搭建了两座临时木桥,显然是未战先怯。是故。臣下以为,菊池家此战是凶多吉少。”
“那你以为,菊池家应当如何方有胜算?”政良问道。
“正如臣下所说的,此等状况之下,菊池家应当自断所有后路,然后一鼓作气势如虎般地与大友家大军决一生死,方有胜算。”
政良听完高坂昌信的分析后。不由得感到有点惊诧。要知道,历史上的高坂昌信是被人们称为“逃正”的,意思就是说高坂昌信善于逃跑撤退。这么一个称号,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临阵退缩的感觉。但是从方才他的一番话来看,似乎是并非如此啊。
当然,实际上对于“逃正”的这个称号。也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若是从好的一个方面来看,实际上这正好体现出了高坂昌信的审时度势、未胜先料败,况且历史上他的数次“逃跑”事迹,实际上都是担任断后的角色的。由此可见,每个人都是有其优劣点的。有时候,这些优劣点被加以利用的话。将会产生了极大的效果。想到这里,政良不由得对武田信玄的知人善任而感到佩服,要不是他对高坂昌信的知人善任,恐怕不会造就一个名流后世的名将。
“当然,论这两方胜负如何,最终的胜利还是本家。”就在政良暗自思量之际,高坂昌信却是继续说道。
“哦?”
“主公!”高坂昌信先是对着政良行了一礼,然后继续说道,“主公先是故意在南肥后弄出极大的攻略声势,令人误以为南肥后的相良家的内乱仍然还是在继续持续着,根本暇参与到肥后中部的纷争当中来。而且由于南肥后迟迟未打出本家的旗号,是故,九州的豪强都没有意识到,实际上南肥后已经落入了本家之手,这让众豪强对本家失去了警惕之心,也让肥后中部的这场大战的双方都能够安心继续内斗。”
“此外,主公又刻意令菊池郡的本家军势做出一副动员并且准备出兵的姿态,让大友家感到了威胁,最终迫使大友家联军冒着增加伤亡的风险提前发动了对菊池家联军的总决战。所以,论大友家还是菊池家,他们不过都是被本家牵着鼻子走罢了,所以必败!”
“哈哈,好!”对于高坂昌信能够看出他的这么一手布局,政良感到很高兴。以高坂昌信此时表现出的能力,若是再给他数年的锻炼,日后必定是罗氏家的一员大将啊。
“报,急报。”这个时候,一个侦番跑了进来禀报道。
“说!”
“禀报主公,大友家与菊池家两方大军已经在响野原交战起来,目前战斗处于交着之中,并未分出胜负。”
“嗯,知道了,继续监视战场情况,及时回报。”政良点头道。后者立即领命而去。
“主公,我等下一步应该如何?”高坂昌信当即问道。[
“你立即下去动员军势,我们要在中午前赶到婆婆峠那里,以便随时出击。”
“是,主公!”高坂昌信得令后,也立即下去安排了。
天文十七年二十一日上午,政良带着大军来到了婆婆附近的水昌山下。
夏蝉拼命地鸣叫着。政良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走上水昌山。
站在水昌山的山顶处,山脚下是一片被周围群山包围着的甲佐盆地,如银蛇般蜿蜒曲折的绿川从甲佐盆地中央流过。
甲佐盆地,曾经是甲斐家的领地,此时已经分别被当初臣服于甲斐家的御船、甲佐、矢部、砥用、南乡谷、菅尾、小国等豪族所瓜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