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樛木的门禁终于解了,不用再翻窗了,可以光明正大地从满月的房门跨了进去。在樛木解除门禁的前一夜,满月被断空仙人带到了烟婆面前。
满月拄着拐杖向烟婆行了个礼“见过前辈。”满月看向拿着毛笔正写着什么的烟婆,黑衣长发,美艳如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樛木口中的烟婆,他原以为烟婆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婆,不曾想竟是如此年轻艳丽之人。
烟婆像是没有听到有人说话般继续手中的毛笔继续书写着,满月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立着。
一旁的断空仙人只觉得左面一阵暴雪袭来,右面一阵冷风刮过,站在中间的他看着两座人型冰块咳嗽了一声“烟婆,他叫满月,怎么着,人也给你带过来了。”
“嗯”烟婆放在手中的笔抬眸看向满月。
满月只觉浑身发冷,一阵眩晕,竟然站在了木房之中,卓叔在骂骂咧咧地刻着木头,抱怨着客家的要求真多,十六在他身边挑刺,初五摸着十六的头告诉他要照顾弟弟。这是怎么回事?满月伸出手去碰他们,一瞬间都支离破碎,木房中挤着一堆人,姜怜之,卓叔,初五都在血泊之中,十六拉着他的手跑了出去,出门的一瞬间,就只有他向前伸开的手以及十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最后他在什迦嗨的半海起伏沉降,海水灌进了他的鼻腔,窒息感使他醒了过来。他依旧在叶凰境,眼前是看着他的烟婆,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他的额头的碎发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水印。
断空仙人没想到烟婆竟对满月使出了问狱,问狱可以再现受术者最痛苦,难忘的经历,最害怕的人或事,对他的精神造成极大的压迫,如果受术者精神不够坚定,就会在术中迷失自己,枯损而亡。烟婆也因此得名“阎婆”。
而同时,烟婆的处境也并不好,伤敌八百,自损八千,受术者经历的痛楚她也感受了同样的程度。问狱也对她的秽灵造成了极大的损耗。但她也知道了满月究竟从何而来,经历过什么。烟婆坐在了靠椅上缓冲着自己,她也没想到这孩子的心性竟也能撑过问狱。
断空仙人赶紧扶起瘫软在地的满月,将他扶到凳子上坐下“烟婆,对一个孩子用问狱太过了,而且你自己……”
烟婆挥了挥衣袖“你不必多言。”她站起身,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将纸拿在手里,走到了满月面前“你要记着你这条命是樛木捡回来的,我不管你是不是打算去找天行府报仇,若是日后伤害樛木,今日的痛苦会加倍受注在你身上,接了你的名字,便是你会保护好她。”
满月看着眼前的这张纸,他今日若是不接,估计连今夜也活不下去,不知是为了自保还是确定自己不会伤害樛木,也罢,这条命本来就是樛木的。满月接过了纸。烟婆定睛瞧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哎呀,小少年,辛苦你啦,你运气不太好哈哈,她可能心情不大好。”断空仙人拿过满月手中的纸,上书“权舆”二字。
“权舆,好名字,烟婆这不是挺上心的吗”断空仙人把纸塞回权舆手中。
“我不识字”
断空仙人拍了拍权舆的脑袋“没事,让樛木那丫头教你,自己走的回去吗?”
“可以”权舆撑起拄拐,一瘸一拐地回房去了。
断空仙人看着权舆的背影若有所思。
重获自由的樛木感觉身心都舒畅了,想去找烟婆,但走至烟婆房门,便想起那天的烟婆,咬咬牙转身走了。于是权舆成了她首要的打扰对象。
权舆坐在树下看着樛木打拳,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近日他发觉自己的愈合力惊人,却没有声张,还是照样每天给伤口换药扎好。
樛木收息之后,跑到权舆身边坐下“烟婆给你起了新的名字?权舆?”
“嗯”权舆点了点头。
樛木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塞在权舆手中“断空仙人说你不认字,以后教你识字这个重任就交给我了!”樛木又拿起一根树枝得意地说。
樛木用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了权舆的名字,权舆静静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
“权舆,你的名字,笔画记住了吗?你跟着我写一遍吧!”小先生充满希冀地看着他的小学生。
权舆拿起树枝跟着樛木一笔一划的写着,原来人名可以这么复杂,这是他的名字。
樛木看权舆学有所成的样子,雀跃欲试,准备收获自己的成果“走,去用笔写写看。”
樛木把笔墨纸砚准备规整了,让权舆坐到了桌前,权舆拿起了毛笔,他第一次握笔,不知怎么握,用着拿刻刀一样的手势握着。
樛木掰开权舆的手,把笔安置在他手中,五指都放在了应该放的位置“应该这么握笔哦。”
权舆突然弹开了樛木的手,樛木的手小小软软的,突然的触碰让他甩开了手中的笔,毛笔掉落在纸上,在纸上划上了墨黑的印记。
“你怎么了?”樛木不解。
“没什么。”权舆又拿起笔,照着樛木刚刚教她的握法握住,在纸上写着。动作行云流水,放荡不羁。
“写的……额……不错”樛木扯动了下嘴角。只见纸上黑糊糊,像蚯蚓一般盘踞着两个大字。
少年的自尊心使得权舆看完自己的成品羞愧得要甩笔走人,樛木走之其身后,弯下腰,握住了权舆的手,带着权舆的手慢慢地写着他的名字“我第一次学写字的时候还要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