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的天气,素来都是多雨的善变天气,一会子下雨一会子却又放晴了,但这一处却是与他地不同,炎热高温少雨,岸上都是裸露的岩石,显少见植被。湛蓝的海水之中,白色的风帆点点,在蓝宝石一样的海平面上十分醒目,灰色的海鸟呀呀叫着,低飞越过了海边卷起的白色浪花,歇在了红褐色的岩石上,用鸟喙梳理了一番身上的羽毛,歪着头盯着港口里的灰色军舰,巨大的军舰犹如巨兽一般歇息在港口里,虽然不声不响,但是看上去十分慑人,突然,一艘军舰上响起了砰砰砰的炮声,惊起了片片海鸟在半空之中飞舞。
港口边上的一处白色堡垒里,外头森严的站满了穿着锁子甲手拿弯刀的士兵,大家听到了这几声炮响,手里的刀握的越发紧了起来,为首的军官看了看海上的动静,只是见到军舰只是射出了几颗空心炮弹,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才稍微放了心下来,安抚住有些骚动的士兵,疾步走上了一处瞭望台,微微鞠躬,“提督大人,只是洋人的军舰在闹幺蛾子,没有别的动静。”
“真的没动静?”被称之为提督大人的,正是雪帅彭玉麟,只见他朝服穿戴的整齐,用着一架扬州出产的望远镜,仔细的看着港口的位置,彭玉麟冷哼一声,“你自己看吧,”彭玉麟把望远镜丢给了手下,自己拂袖离开,那个手下拿起望远镜一看,镜头之中,悬挂着英国国旗的军舰上一群金发碧眼的士兵朝着不远处的悬挂龙旗的船只竖着中指,或者嘴里说着什么,虽然隔着远,听不见说什么,可看着他们表情,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更有甚者,解开裤子,露出胯下那话儿,朝着海里撒尿,军官冷哼一声,用力的握住了望远镜,“这些洋鬼子,”脸上露出惊惧愤怒的表情。
彭玉麟一路拾阶而上,穿越过森然林立的士兵,到了堡垒的顶部,一处用贝壳铺满外墙的三楼小屋,袖着手站在外头的寿康宫总管太监唐五福和通政司经历高心夔正在说着什么,高心夔递了一瓶什么东西给唐五福,唐五福瞧见了彭玉麟上来,迎了几步,“彭大人,您这是?”
“本官求见太后,烦请公公通传。”
唐五福看了一眼高心夔,高心夔拱手行礼,“这会子步军统领纳兰大人也在里头,想必是和彭大人来意是一样的,彭大人,就不用多此一举了吧。”
“哼,高大人知道本座要说什么吗?”彭玉麟有些愤怒,胡子都抖动了起来,“你们这些奸妄,撺掇着太后御驾出国,你等都是草芥之命,死了就是死了,太后乃是万金之躯,如何能轻涉洋人之险地,若不是太后在此地,本座必然要斩了尔等以谢天下!本座要见太后,何需你等多言,还速速通报!”
高心夔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辩解,而唐五福灰头土脸的进了洋楼,不多会就请彭玉麟进去,彭玉麟整了整朝服,大步进了洋楼,高心夔也不跟进去,唐五福摸了摸鼻子,“高大人,你不进去劝着点吗?”
“我要劝什么,”高心夔笑道,“太后若是能被彭玉麟说几句就回国,就不会出海了,当日在京中多少人劝,太后不是一概不听吗?咱们就等着去更远的地方见世面吧,你这个素日深宫不出的人,将来也有资本吹吹牛了,您可是到了印度咯!唐总管,您说,这印度景致如何?”
“西游记里头说,这天竺可是道德高僧所居之地,听说佛祖也是住这里的,”唐五福双手合十念佛不已,宫人多无依无靠,惯信宗教,清朝尤其信奉喇嘛教,虽然太后不感冒,可也不禁绝底下人,唐五福念了佛,“可我在这里头,没瞧见什么光头和尚啊。”
“唐总管,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高心夔笑道,“佛教是起源于印度不假,可这发源之地,菩提树下,已经没有多少佛教徒了,如今这印度,多数信奉印度教,这和尚自然是瞧不见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瞧着,”唐五福看了看左右,“这港口打理的不错,倒是比天津港口要强,咱们那里乱糟糟的,远没有此处干净整洁。”
“哈哈哈,”高心夔微笑,“英国人指望着港口赚钱呢,那里能怠慢了,再说,英国统治此地百余年了,自然打理的甚好,不过唐总管,你也别看这些房子,出去走走,就知道,这些亡国了的印度人,过得是多少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