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八仙楼事件已过去四日,夜家仍在为夜十一单方面承诺花雨田相助之事,而各持已见。
夜大爷一如既往地觉得闺女做啥都对,夜二爷难得黑着脸,静国公另有一番思量,夜太太直接训斥起夜十一不该擅做主张,邱氏以夫为天,纵夜十一做这个决定的基础,是源于当时夜家三兄弟皆在于轼厢里。
倘与花雨田谈不拢,那么此时此刻,指不定夜十一与夜家三兄弟还待在东厂,名为查问。
“当时那么多豪门少爷小姐都在,花督主就算真把八仙楼给围了,也不一定真会把所有人抓进东厂!”夜二爷觉得夜十一以相帮的条件换得花雨田松手,一举为当日八仙楼的所有豪门子女解围,实在是太过出风头了,且直接影响到夜家接下来继续为英沁入宫一事儿的一切活动。
“这点不必怀疑,花雨田与黄芪肖这两人,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静国公较之夜二爷,他更清楚厂卫的能耐,及在永安帝心目的地位。
“即便如此,大姐儿她……”夜二爷话未完,便让静国公举起的手止住。
“大姐儿自一开始便不赞同咱夜家相助淮平候嫡女入宫一事儿,当日那种情况,大姐儿这么做,情有可源。”静国公经这四日沉淀,已然无初时那般震惊与愤怒,冷静下来细想,长孙女对花雨田的承诺,无形中也保护了夜家。
至少在接下来的日子,夜家不必再担心夜家三兄弟随便一个出门,便随时随地能遇到东厂番子,被各种名目请进东厂查问。
听着静国公已渐渐向素来护闺女护得没道理可言的夜大爷靠拢,夜二爷急了:
“父亲!事关淮平候……”
“好了。”静国公再次打断次子的话儿,“难道到现在,你还察觉不出来花雨田此次奉的皇差是什么皇差么?”
“不就是……”夜二爷顿住,“可是父亲,这些我们是早知道的,莫家也知道,但我们两家从未因此而缩回手,现今莫家更加没有!”
“不,我们早知道的是,花雨田奉了皇差在京中行动,事关淮平候,但是否与英女傅入宫之事有关,这一点无论是咱夜家,还是莫家,皆未做最终确定。”于是先时两家都有伸手,却都是一半在做试探,并未真正伸手到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静国公知道次子明白这一点,只是太过急功近利的情绪一时蒙蔽了次子的理智:“当日八仙楼,虽说二楼三楼贵公子贵女无数,几近网尽阖京所有豪门子女,然据大姐儿当时的情况回述,花雨田的目标明显就在于轼厢与近东厢。”
夜瑞夜祥夜旭与莫息,夜莫两家的子弟,倘说先时夜莫两家尚不能最终确定花雨田所奉皇差到底事关淮平候什么,那么经八仙楼一事儿,已然再明显不过。
他相信,他能看出来,仁国公那老家伙一样能看明白。
现摆在两家面前的,是各自决择。
帮,或不帮。
很明显,长孙女已替夜家做了选择,不帮。
莫家近日来所为,单就看仁国公的嫡长孙莫息动向,莫家是选择了,帮!
夜二爷激动的情绪慢慢缓下,他并不蠢,一时没能转过来的弯,在静国公明言之下,他已经转过来:
“即使不帮,那大姐儿也不必选择帮花督主。即使是想换得当日八仙楼不被围,那也该还有其他的法子。”
静国公指着夜二爷摇头:“你啊你,你大哥是无欲无求,你则是太过有所求!二郎,你要切记,凡事最忌急功近利!倘因一时之利,而不顾全局,那么这一时之利得到了,又有何用?”
夜二爷还是没能全然明白:“父亲的意思是……”
“大姐儿是在做长远打算!”静国公只这般道,再多,便没有了。
这句话儿砸下来,砸得夜二爷头更晕了。
静国公没理会次子越疑惑的神情,逐问:“大姐儿自罚跪事件之后,再未进过御书房,是不是?”
夜二爷点头:“是。”
“那大姐儿是如何得知圣意?晓得花雨田接的皇差便是不愿淮平候嫡女入宫?”静国公现今想起来,现长孙女竟是从一开始便深知此点,方在他们父子三人商议帮不帮英沁入宫之际,提倡放弃拉淮平候府入夜家阵营的这个机会。
夜二爷闻言,想了想,也静国公想到一处去了:“父亲,这……”
“找个机会,你去问问大姐儿。”静国公本想让长子去问,但一想到长子那护闺女的劲,觉得还是改让次子去问,更能保证得到答案一些。
夜二爷道:“是,正好儿还有许多疑问,希望大姐儿都能为儿解惑。”
静国公抚须:“这些日子咱都忽略大姐儿了,你多问问,倘能问出来,那是最好,倘不能,也不必强求。”
反正长孙女始终姓夜,终归不会做出任何有损静国公府声誉利益之事儿。
夜二爷应诺。
仁国公府里,仁国公与莫世子也在为同一个问题烦恼。
静国公能看出来的,仁国公自也瞧出来了,他不太同意长孙再继续伸手英沁入宫一事儿,然莫息的坚持,让他不解之余,也有些举棋不定。
莫世子能理解仁国公的心情,现今他的不解较之他父亲,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烦燥得多:
“父亲,不能让息哥儿这般任性下去!花督主明显奉的圣命是不想英女傅入宫,息哥儿一意孤行,这其中出了差错,随时都能要了息哥儿的性命!”
“坐下。”仁国公揉了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