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钗等得紧张,永安帝能召夜十一再进御书房,她知道这该是个重新开始的好结果,可她内心又隐隐不安,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皇权,从前她只听闻,从未近身体会过。
然自进了内学堂,她与众贵女,甚至是公主郡主一同念书,与她们时刻呆在一处的时间一长,她便点点滴滴地感受到,权势为何会令所有人疯狂,又令所有人纵明知会死也不放弃地追逐。
夜十一进清宁院,芝晚便得了阿茫的消息,芝晚告知杨芸钗,杨芸钗再坐不得南榻,跳下榻便往外跑,刚跑出庑廊,便与夜十一面对面撞见。
“什么事儿这么慌张?”夜十一看着杨芸钗跑得直喘气儿,“你身子弱,不宜这般剧烈跑动,往后悠着点儿,稳着点儿,没什么事情能比已身性命重要。”
杨芸钗点头应了,只她自已内心深知,夜十一的安危比她的性命重要。
“到东厢说。”夜十一道。
进了东厢,到南榻坐下,阿茫立沏了两碗茶上来,将杨芸钗只顾着等,未曾抿过一口已凉透的茶碗替换下去。
芝晚立捧了茶给杨芸钗:“表小姐,先吃口茶,刚才表小姐跑得太狠,先顺口气儿。”
夜十一闻言看向杨芸钗,本来杨芸钗并不想接过茶碗,她急于问夜十一情况,但被夜十一这么一盯,她顿接过茶碗,甚是听话儿地连吃两口,顺顺胸膛憋着的那口气儿。
知道杨芸钗想知道什么,待杨芸钗顺过气儿来,夜十一不必杨芸钗问,便将永安帝召她进御书房,及回静国公府后被截至松椿院内书房问话儿的情景,尽数同杨芸钗道。
杨芸钗听后缓了缓道:“皇上……果然还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水过留痕,怎么可能会一样?”夜十一言语中略带苦涩。
“姨祖父那话……”杨芸钗沉吟,“有些奇怪……让大姐姐别忘记姓夜,更别忘记大魏姓李,这明显是在忠告大姐姐,让大姐姐对一些事情莫再深究下去……”
杨芸钗能听明白的事儿,夜二爷也听明白了,夜十一更明白,只夜大爷没转过这个弯来。
想到自已的附马爹,夜十一顿想起她母亲曾说的,为何会选中她父亲尚主的原因,还真是,就她父亲这样的,除了尚主,官场真不适合父亲,但这样的父亲,却是她身为大魏唯一长公主的母亲最好的归宿。
与妻举案齐眉,极疼爱子女,品行端正,心性平和,和善正直,无论什么事儿,都只往好的方向想,面对至亲,更不会质疑一丝一毫。
夜十一的不语,让杨芸钗更加直言心中的猜测:“大姐姐,姨祖父是不是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夜十一截断杨芸钗的猜测,她也这样想过,可她终归不愿这样想,她不愿这样的猜测成为事实:“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妄加揣测。”
杨芸钗静默下来,心里对夜家对静国公却悄悄起了变化。
得到调查结果,秦掌班骑着马儿直进东安门,进东厂找到花雨田时,花雨田正要出东厂,见秦掌班来了,且有事儿禀报,两人重回了公事房。
在公事房里坐下,番子给秦掌班上了茶,他赶得急,口渴得很,直将整碗茶喝尽,方搁下空空的茶碗,道:
“正如督主所料,女官之死确实不简单!那女官的身份,据我们潜伏在锦衣卫衙门中的眼线说,应与容兰郡主脱不了干系!”
花雨田得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还有呢?”
“还有照女官的岁数算,入宫至少已有十数年,在众宫娥中,算得上资深,提升为女官之职,可见也有一定的能力,像这样的人,一般都得贵人重用。”秦掌班说到这儿,叹出一口气儿:“可奇怪也就在这里,查遍整个皇宫,无论明查还是暗访,皆未在哪一宫贵人身边查到有这么一个人,就像凭空出现,再凭空消失一样,实在怪得很。”
“恐怕黄芪肖正为这个怪点头疼,你让眼线藏得深些,莫露出马脚。”花雨田嘱咐道,要让一个番子潜伏在锦衣卫衙门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有何进展,及时禀报,但切记,要注意隐蔽。”
秦掌班应诺,重说起另一件花雨田要他查的事儿:
“至于杨芸钗,在去岁,确实与习二少爷有些往来,仅仅几回,不多,且都是因着夜家大小姐的干系。不过自今岁起,元宵灯会那日习二少爷与杨芸钗有短暂的碰过面后,两人再无交集,直至先前,杨芸钗主动邀约习二少爷在忘返茶楼见面。”
“目的?”花雨田直问重点。
“不知道,两人会面内容,目前无法得知。”秦掌班回道。
花雨田想了想道:“杨芸钗主动邀习二少爷的时间,恰是习时两家正准备定下亲事儿的这个点……”
秦掌班反应过来:“督主是觉得与时小姐有关?”
“杨芸钗是夜大小姐的人……”花雨田无法确定,“也许与夜大小姐也脱不了干系,你再查,仔细地查。”
秦掌班却觉得有点儿难:“自忘返茶楼之后,杨芸钗没再约习二少爷,习二少爷本就没再找过杨芸钗,现今更没有,只时常到畅怀酒肆吃酒,还经常是一个人自斟自饮。”
“就算这两人不再往来,也可以查。”花雨田笃定道,“要查这事儿,你得往大方向查。”
大方向?
秦掌班有些懵:“哪个大方向?”
花雨田道:“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据我了解,夜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