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八闺女捅了,且捅得毫无悔意,甚至还想继续抬腿往永安帝脸上再踩上两脚,当日真真气得他恨不得将自小疼爱的八闺女给塞回她母亲肚子里重造!
倘非他力压,就八闺女那股子对夜十一的恨意,不仅最后自个性命不保,恐整个谢家也得受到牵连,为之吃罪不轻。
倘换做旁人,他倒也不会如此自灭威风,然对方是夜家,是阖京有名的夜小老虎,这便让他不得不谨慎思量。
谢元阳眉宇间有着不可思议:“真与夜大小姐有关?”
英南候却是摇头:“不,这一点无法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你父亲来信之后,我与你姑母合力查得张公公,再顺着张公公查到杨家夜家,此后我查了在你父亲那件事儿被曝光之前,夜大小姐所掌星探的所有活动,现他们再怎么活跃,在那段时间里,并未离开过京城。”
也就是说,星探在曝出谢世子枉法之前,并没有任何去过浙江探查的痕迹。
谢元阳问:“那在浙江的夜家探子呢?”
他觉得即便不是夜十一所掌星探所为,那也极有可能是深伏浙江已久的夜家探子所为,一旦有所现,以夜家对夜十一信任宠爱,必会同夜十一说,夜十一又同杨芸钗说,如此一来,一切也就能接得起来了。
英南候还是否:“不是夜家探子。”
谢世子早想到这一点,也早在浙江亲自清查各家探子,结果所得皆与埋伏于浙江的探子无关,消息并非自浙江探子所泄,这才想起让远在京城的父姐帮着彻查一番。
“那……”谢元阳词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从哪儿被泄露了消息?
英南候却是往前看:“不管如何,这个问题不必再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帮你父亲渡过此次劫难。”
“可父亲不是来信说,行动失败了么?”谢元阳反问一句,再是想起另一事儿:“葭宁长公主对赵家有恩,此番赵知府不惜冒着自毁官途的风险,也从中周旋算计,与花督主合力保下毛丢,葭宁长公主已逝,那么也就仅余下夜大小姐有此能耐能让赵知府如此倾力相助……”
他与英南候对上眼:“祖父!夜大小姐待毛丢很是不一般,这其中是否与黄指挥使有干系?”
“你是说夜家想拉拢锦衣卫?”英南候想着这一层的可能性,倘成如何,倘败如何,便让他想得眉头越皱越深。
“对于厂卫,谁人不想拉拢?纵无法真拉入阵营,能交好也是一种便利。”谢无阳确有此意思,但他想得更多,真搅入阵营里,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下场都会很惨,他觉得黄芪肖没那么蠢,他是另一个意思:“夜大小姐此次不惜以恩情请赵知府出手相助,在父亲围杀之中,与花督主力保毛丢周全,其中不可能没有目的。孙儿早就听说黄指挥使待其徒弟极是亲厚,严然是当半子来待,日后仕途中,有黄指挥使这样的师父相助,毛丢要成为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完长孙说完这么一长段,英南候只揪住其中重点:“交好……”
阖京豪门官宦,谁人不想与厂卫交好,便是名号为恶鬼的花雨田,亦是人人追棒的对象,谁都明白倘能得厂卫两大领半点青睐,于许多事情中,那便利又何止一点点。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便是有无便利的差别。
“花督主此次密而出京,也是出人意料,听说是先到的山东,其意欲何为,是明摆着的。”谢元阳继续往下说自已的看法,“祖父,花督主既能亲自下山东查探连总督,可见连总督这枚棋子已被皇上疑上,过程结果到底何如,这且不说。后来花督主出了山东却未回京,而是继续往下前往浙江,其目的却是为了力保毛丢!”
英南候已然听得眉目沉沉,事情已展到极其严峻的地步,起初他得到消息,不管是花雨田离京下山东,还是毛丢下浙江秘密核查贡茶之事,他皆未曾想过内中曲折竟不约而同地偏向夜家!
按他长孙的说法,夜十一只动了赵知府这一招棋,便已成功与厂卫两大领拉近距离,交不交好且不说,这还得观其后效方能得知,但这般在危难之中尚能想到借助旧恩浑水摸鱼之辈,他自认他谢氏子孙中,无一人可同夜十一相较。
就连他长孙,也都是在事后方察觉端倪,继而顺出尾眉目。
想着他八闺女与夜十一差不多年岁,甚至还长两岁,沉稳聪慧不说,反是愚蠢之至,明知并非夜十一的对手,偏就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夜十一机会难,搅得他谢家跟在八闺女身后收拾烂摊子,便收拾得连连折戬!
“倘此番泄露真是自夜大小姐口中曝出……”英南候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阳哥儿,你说这夜大小姐是否是在报先时你小姑姑放出夜大小姐与冯三小姐齐失清白的传言之仇?”
谢元阳同样提不起精神来,但他年轻,雄心勃勃,这次败了,下次找回场子便是。
他没英南候那般沮丧萎蘼,然也苦笑道:“祖父不觉得父亲被曝枉法一事儿的时间,恰巧是在夜大小姐自万树山庄回静国公府之后不久么。”
确实不久,也就数日光景。
要说谁最可疑,无疑乃夜十一最为可疑。
英南候叹息更深,手揉着额边两穴,顿觉疲累得很。
自长女入主中宫,他被迫闲赋在家,次子被调职苑马寺当成养马的官,形同虚设,长子被打压多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