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息辗转醒来,已是夜里。
他翻身坐起,怔了好一会儿,后低首,检查起衫袍。
衣着齐整,只衣襟微开,发鬓微乱,眼落在榻外侧明显空出一人位来的地方,他沉默着。
永书已被小麦离开前移回蔷薇房,自客座里苏醒过来,他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声:“世子爷!”
“在这儿。”内室传出莫息低沉的声音。
永书赶紧跑进内室,见到他家世子爷坐在内室里除了唯一的榻上,除了被褥有些乱外,世子爷相安无事,他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下来,拍着胸口庆幸道:“世子爷,你没事吧?”
莫息摇头,起身走出内室,到客座案桌前,他弯腰拿起桌面他沾过的酒杯。
“这酒杯怎么了?”永书跟在莫息身侧,不明就里地问道。
王壹吃酒在先,她没昏倒,那么异常便只能在两人吃酒时各用不同的酒杯上,莫息将酒杯递给永书:“让飞婆验验。”
“是。”永书接过酒杯。
八仙楼花房里的酒杯茶杯都是用翡翠做成,款式简单,上宽下窄,杯子为八仙楼东家定制的专属款,款式虽常见,杯脚底下却较之坊间大异,皆有特制专属花卉。
每间花房所属花卉不同,每间花房所属茶杯酒杯等一切器具底面图案自也各不相同,皆乃各自花房所属**花卉图案。
蔷薇房茶杯酒杯的杯脚底下,便皆烧刻着一朵艳丽的红蔷薇。
“再让永籍与护说一声,把洛和休调到我身边来。”莫息再吩咐道。
护,摩呼罗迦首领,洛与休皆乃他的部下。
永书讶道:“世子爷不是说不想身边跟太多人么……”
话未说完,被莫息横过来的双眸噎住,他识相地闭上嘴。
复又后知后觉想起来,自世子爷进了蔷薇房,他便被难姑赶至隔壁花房门前站着,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没了意识。
再醒来,竟然是在蔷薇房内!
永书大惊:“世子爷!我在门外不知因何昏了过去,连难姑是何时不见的都不知道,更不晓得我是如何进蔷薇房客座里趴着的!那王大xiao姐莫不是心怀不轨……”
往下的话在莫息横得更没边的眼神儿下自动收住,自动回往肚子里吞,没胆说出来,不过心怀不轨他及时说出来了,也算表达了自已的意思。
完了,永书默默等着莫息吩咐。
结果,莫息提步就走。
永书跟着等着回到仁国公府,也没再听莫息开口说半个字。
就冲他家世子爷那脸色似被摧残过的黑云压顶,直至同永籍转达了莫息的意思,永籍问他:“这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一反常态,居然同意调派八部众贴身护卫了!永书你老实同我讲,世子爷出去后是否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永书想了想,觉得他自个莫名奇妙昏倒之事太损他英明形象,于是略过,着重说了说世子爷自进蔷薇房,到出蔷薇房的各种异状。
永籍听得两眼发光:“这是要成了?”
“世子爷方将回府的脸色,你没瞧见?”永书翻着白眼反问道。
永籍回想了下,心里的雀跃一下子沉回肥肠之中,斟酌了再斟酌,小心翼翼,把永书拉离书房廊下,悄声问:“咱世子爷被欺负了?”
永书皱着眉头:“世子爷先醒的,后来我醒过来,世子爷坐在内室榻上,被褥凌乱,衫袍虽未脱,却也略为不整……”
言犹未尽。
永书没再往下猜,他与永籍对看一眼,心有灵犀的齐齐收住。
一切,尽在不言中。
难姑和小麦同样心痒痒,奈何直回到琅琊王氏在京城的百年老宅,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敢跟夜十一提上一句完整的。
只找准机会,时不时说上一两句沾边的。
例如。
小麦说:“莫世子也不知醒了没?那药……难姑啊,你没抹太厚吧?”
难姑会意:“放心,只在杯沿抹了薄薄一层,如无其他意外,莫世子这会儿肯定已经醒了,算算时辰,也该回仁国公府了。”
对话完,小麦瞄啊瞄,直往淡定坐在廊下院中品茗的自家大xiao姐瞅。
难姑更沉得住气儿,戴着蝒具,目不斜视,眼神如常,好似刚才接话,只是随意应答小麦之语,并无他意。
夜十一觉得炒栗味道不错,就是得剥壳麻烦些,故要是没剥好壳,她基本不吃。
新鲜香喷的炒栗刚从后厨出来,难姑便早洗净手在等着,待到摆放在她跟前,是一整剥好壳,只余香气四溢的美味栗子肉。
配着茶,她吃完一整盘。
站起走动走动,走了两圈发现小麦仍用以为她没察觉到的余光偷偷瞧她,夜十一再看眼年纪大几岁,至少表面沉稳如山的难姑,道:“想问什么,问吧,一人只能问一次。”
小麦即刻直言:“大xiao姐没把莫世子怎么样了吧?”
夜十一挑眉,看向难姑。
难姑依旧面色如常:“大xiao姐不想退亲?”
“嗯,不想退亲。”夜十一先答了难姑的问题,几近毫无思量脱口而出。
难姑心中凛然,方知大xiao姐早打定了主意不退亲。
夜十一看回小麦,觉得与她差不多年岁的小麦真有意思,未答先反问了句:“你觉得大xiao姐我能把他怎么样了?”
小麦噎住,看向难姑,目光复杂。
一是觉得难姑刚才真是浪费了一个好好提问的机会,问得太随意,一是觉得是他提的问,结果大xiao姐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