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左手挎篮,撞上谢元阳的那一刻,为保平衡不致摔倒,她本能右手伸出就近抓住东西,此一抓直接抓住谢元阳的胳膊,方稳住身形。
谢元阳到底是男儿,此撞对他倒无多大影响,只微微踉跄便站稳了,刚站稳,胳膊便被一只白晳修长的手紧紧攥住。
手背上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并不显眼,只是与肤色的白如雪相照映,他又特别喜观女子的手,不自觉多看了两眼,方被他发觉。
夜十一站稳后松手,依着方将撞上那一刻触碰到的坚硬胸膛,与手中抓到的富有肌肉感的臂膀,她由此断定撞到的人的性别,只是对方不曾出声,也不知年岁多大。
“小女莽撞了,还望见谅。”夜十一福身致歉。
会撞上确因她走得太匆忙急于上桥观望,故没怎么注意转角时前方的状况,不管对方是何人,她皆不想多作纠缠多生事端。
谢元阳亦知眼下之事非他之过,实乃眼前这位姑娘过于急忙未曾看路之故,他本也无事,见眼前姑娘亦无事,此番他尚有要事,同样不想横生枝节。
只是不知何故,眼前此女子的声音竟是让他有些耳熟,且……
谢元阳的目光再次落在夜十一的手上:“姑娘无事便可。”
夜十一终于听到声音,由声音判断,眼前乃是位年青的公子,判断之间,感到一束热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右手上,不觉将右手缩了缩,全然缩进右边的宽袖中。
谢元阳眸光微动,略感可惜,他还没看够呢,不过人家姑娘显然已经察觉他贪恋的目光,做为君子,既是有意,必当坦坦荡荡上门求娶,不该如此唐突佳人。
“不知姑娘如此称呼?年芳几何?可曾婚配?”
“……”
听着谢元阳清朗的声音问着令人莫名其妙的话语,夜十一默默再一福身,连话都不说了,福完身迅速自谢元阳身旁走过,直往金铃桥。
“姑……”谢元阳转身望着有些似是落荒而逃的佳人背影,“看帽下朦朦胧胧的样貌,应正是豆蔻年华,只是似乎……”
被他吓到了?
“世子爷,可要让月关去查查那位姑娘的府邸?”古关难得见自家世子这般在意一位姑娘,纵然刚才那位姑娘看穿着好似是普通人家,不过以世子爷的身份,那位姑娘不够成为世子妃,先纳为世子爷的妾室倒是完全可以的。
谢元阳正有此意:“嗯,让月关查归查,莫惊到那位姑娘。”
“是!”古关雀跃地应道,应完仍杵在原地,打算今儿凌平湖热闹过了回府,再同月关转达世子爷的命令。
岂料谢元阳走了两步,未进竹楼,忽地转回头来同古关道:“现在便去。”
“啊?哦!”古关转身就跑,边跑边想着要是让英南候晓得,老候爷准得高兴坏了,妾室所出虽是庶出,到底也是英南候府的后代香火呐!
谢元阳早早订了虾号房,就在鱼号房隔壁,此刻大多数人都到湖上就近瞧热闹,只他不进反退,退至虾号房来站高远望。
他总觉得此次凌平湖的传闻并非偶然,当年的夜小老虎到底能不能重现京城大概不是重点,而在于借此传闻能掀起多大的浪。
而就目前而言,足以令他再次感叹夜小老虎名头之响亮,纵然夜十一已有十年生死不明,或者说已有十年死讯,然于京中各方势力来说,但凡当今圣上仍把夜十一放于心头,那有关夜十一的半点风吹草动,各方势力必然还得闻风而动。
毕竟连东厂锦衣卫都出马了,谁还能按捺得住?
夜十一快步到金铃桥,并不知恋美手成癖的谢元阳已让随从月关去查她的底细。
莫息同样乔装一番,不同的是,夜十一虽着了粗布衣,仍是年轻女子的装扮,他干脆些,直接扮成坊间随处可见的半百算命先生。
“老夫掐指一算,姑娘是在等人。”莫息走上金铃桥,因热闹皆在桥下湖面,桥上稀稀疏疏就那么两三个人。
夜十一回首,寻声望去,几息后有人靠近,且毫无顾忌地想要近她身,她皱起眉斥道:“老先生自重!”
莫息一身灰色袍服,留着山羊小须,拿着算命布幡招脾,活脱脱的江湖骗子,为装得像,他连声音都捏着改粗老些,令夜十一未曾认出他的声音。
“十一,是我。”莫息站得近了,赶紧赶在夜十一再次开口斥骂他无耻之徒前低声悄道。
莫息一表明身份,夜十一把本就要出口的骂语吞回肚子里,定了定,缓缓转回脸,重新面向东南方普济寺的方向:“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从小到大,不管你是何等模样,我哪一回没把你认出来?”莫息笑着反问道。
夜十一噎了噎,好似真是如此!
“故到底是为何!”她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从前世追到今生,连来生我也与你许下了,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莫息答是答了,然答了等同于未答。
夜十一对莫息打太极的态度很不满意,皱起眉刚想再追问,便又听他道:“你等的人,大约来不了了。”
夜十一心里一钝痛:“我也未曾奢望今日会顺顺利利。”
“你使的是隔山震虎的棋子,效果倒是达到了。”莫息清楚夜十一走的每个步数。
“张三坐不住了便好,已回宫?”只要最棘手的张三不再守在普济寺,那夜十一便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与父亲见一面。
“今晚回宫。”莫息刚得龙部首领龙冬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