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前面五项,夜十一参与度不高,几近是在王族长和现任仁国公的拍定下火速进行。
只在最早的提亲里,王族长问夜十一答不答应?
夜十一点头,王族长回头便应下了和仁国公府联姻的这门亲事。
直至到今日十月二十。
亲迎的良辰吉日。
夜十一的参与度一下子被拨高。
天未亮,夜十一就被请出暖和的被窝。
“大小姐,该起身梳妆打扮了。”难姑轻声在两眼有些睁不开的夜十一耳旁说着。
梳妆打扮?
夜十一不雅地打着哈欠,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脑子里迷糊地想着难姑说的话。
如同蒙上一层灰雾的眼瞳转了转,眸子眨了眨,几息后她想起来了。
今儿,是她的大喜之日。
昨日莫息与她都各自被叮嘱,说两人在昨儿绝对不能见面,因着的便是今日是大婚之日。
“好。”夜十一伸手去摸放在枕头边上的白绫,结果摸到一只手。
是难姑的手:“大小姐,今日得换一条红绫。”
啊,对。
夜十一收回手,起身下床,任着难姑开始为她穿戴洗漱。
片刻后,夜十一端端正正清清爽爽,半带着困倦坐在梳妆台前。
难姑等小丫寰把洗漱用具及用过的水一一端出去,走到门外廊下问小麦:“全福夫人来了没?”
一身喜庆的小麦笑着点头:“刚到,在厢房奉茶呢。”
“去请。”难姑道。
“好!”小麦转身就跑。
全福夫人云氏,是莫家族亲里的族婶。
父母公婆健在,儿女双全,夫妻恩爱,无妾室通房,后宅安宁,与兄弟姐妹、叔伯妯娌相处皆和睦,往来礼数周全。
其夫虽科举不顺,至今仍是秀才之身,其嫡长子却是争气,如今是户部湖广清吏司正五品郎中,五品诰命夫人的头衔从子,乃是匡郎中为她挣来的。
如此上孝父母公婆,下培养儿女成人成材,与丈夫更是举案齐眉,比翼双飞,和家人亲族亦是亲近和气,故云氏出身虽不显,其夫亦无大才,其子也非高官,她却活得平安康健,顺遂如意,儿孙满堂,福气满满。
在家当姑娘时,她便受尽父母兄嫂宠爱,出嫁为人妻后,亦得公婆叔伯妯娌赞不绝口,又生养得力,丈夫无妾无通房,三子三女皆出自她的肚皮,教养极佳,儿子出类拔萃,女儿温婉贤惠。
亲家不无称赞其子女一声佳婿佳媳。
夜十一出身贵重,已无需再贵重,莫息同样出身贵重,又凭着已身实力在仕途道路上一片光明,两人已足够贵重,无需更贵重。
再往上一层,便要遭忌了。
故而由云氏匡老夫人来当夜十一的全福人,乃是莫息亲自选中,特意安排的。
意在夜十一能如云氏一般,婚后能平安康健,顺遂如意,儿孙满堂,满气满满。
如此有寓意且有分寸的安排,不管是仁国公夫妇,还是远在琅琊得到消息的王族长,及夜十一本人,都十分满意。
琅琊王氏之所以再无子弟入仕,其因不无不想遭来皇帝忌惮之故。
王氏根基虽既深且稳,然既无称霸之心,该苟着时还是得苟着,适当的示弱,是让皇帝安心,也是为了王氏一族的太平日子。
王族长做为王氏一族之长,深谙此理。
莫息做为下一任仁国公,莫家未来的领头羊,同样深谙此理。
何况,眼下东宫尚未真正的稳,能不打眼最好别太打眼。
不怕永安帝看不过去,就怕永安帝以下的其他人眼红。
待东宫稳了,待李旲登上龙椅,莫家也最好能低调就低调。
古往今来,帝心最是难测,即便是嫡亲的表兄弟,那也得有个分寸在。
王族长只见过莫息一次。
在见到王壹就是夜十一之前,莫息并不同意莫王两家的婚事,后来见到王壹就是夜十一,在仁国公亲自到琅琊和王族长商议定下婚期不久,他便请假独到琅琊一趟。
再回京,已是半个多月后。
谁也不知道他和王族长谈了什么,只知道原本并不满嫡孙女远嫁到京城的王族长,在此后真真正正放下提着的心,亲口说:“从今往后,壹姐儿就交给你了。”
莫息郑重严肃地磕了三个响头,肩直腰挺地承诺:“请祖父放心,孙婿一定照顾好小壹!”
云氏见到夜十一的第一眼,只觉得惊为天人,与名满京城的莫息真真天造地设,第二眼落在夜十一覆着红绫的双眼上,心善的她只觉得心疼,好好的女儿家竟是个眼盲的。
随后拿起大红托盘里的五色棉纱双线为夜十一开面。
开面,就是为新嫁娘细细绞去脸上汗毛。
她全程笑意盈盈,动手温柔,满面慈详。
待开完面,夜十一起身轻轻一福:“有劳夫人。”
云氏是长辈,又有诰命在身,受得夜十一此一礼:“祝姑娘早生贵子,万事皆安。”
“承夫人吉言。”夜十一又是一福。
云氏双手扶住,把夜十一扶起身,满脸慈爱:“好姑娘。”
开面过后,会有开面汤果。
王氏族亲皆在琅琊,除了王肆亲自上京送长姐出嫁之外,余者都被王族长勒令,不准进京。
故女方这边送亲的,只有王肆一人。
显得有些单薄。
受过王氏恩惠的京城各阶人士,不仅早早备好了为王氏嫡长孙女出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