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说实话,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如果放在中原,也就是一户中等人家的院子,都不用进去,杨泽光在外面看,都知道县衙不会超过两亩地,在西北要别的没有,土地要多少有多少的情况下,还把县衙修得这么小,想来镇西县也真是穷得够呛。
至于旁边的院子,看上去和县衙也差不多大,虽不能说破破烂烂,可也仅是土砖垒起来的,不说别的,连漆都没刷的门板,本身就说明这户人家穷得很!
然而,站在门口的少女,却为这破烂的院子增添了一道亮色,就见少女穿着黑布做成的棉衣,棉衣很臃肿,更显得她娇小玲珑,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靴子,靴子很干净,可一看就是旧的,样式看不出是女式的还是男式的,很大,估计并不合脚。
少女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大冷的天却没戴帽子,头发披散着,人不胖,小脸蛋冻得红红的,眼睛很大,眉毛修长,鼻子嘴巴都很小巧,如果放在长安,她好好打扮打扮,真可谓是十足的一个小美人,很可爱的样子!
杨泽心想:“这不会就是前太子住的地方,这个小姑娘就是那位小公主?我的天哪,前太子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小公主的穿着,连富户人家的丫环都不如,难不成独孤女皇并不给她的儿子派几个仆人,竟让儿子一家过这种日子?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尚未等杨泽下马过来,那少女哧溜一声,吸了下鼻涕,然后便道:“郝大叔,抓住强盗没?这些人是你救下来的商人吗?”声音清脆,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儿像男孩子,一脸的满不在乎,没看到有半点女孩子的羞涩。甚至连见着生人后,那种少女起码的腼腆都欠奉!
郝威峰翻身下马,笑道:“小公主,没有强盗,是长安来的人,杨大人是从长安来的,他是……”
还没等他说完,小公主便啊地一声尖叫,转身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还边叫:“父王。母妃,长安来人了,是个姓杨的大人!带着好多人来呢!”
郝威峰后半句话刚说出口:“他是新来上任的县令!唉,小公主,你跑这么快干嘛呀,别吓着王爷!”
杨泽从马上下来,道:“那位便是小公主?王爷年纪应该很大了,怎么还生出这么小的公主来?”
在京里时,他可是看到过长公主和相王的。年纪都不小了,至于独孤女皇年纪更大,而前太子是长公主和相王的大哥,那更是得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么大岁数的人,还生出这么小的女儿来,对于前太子来讲没啥,可对于王妃来讲。恐怕就不容易了!
郝威峰道:“小公主是王爷在来咱们这里的路上生的,在镇西长大的,其实王爷也不算太老。身体可壮实着呢!”
杨泽整了整衣冠,和郝威峰一起向院子里走去,可他们刚进院子,就听里面有个妇人的声音响起来,这妇人叫道:“王爷,你先等等,先不要上吊啊!”
杨泽大吃一惊,怎么搞的,自己还没进门呢,屋子里面便有人要上吊,还是王爷,那不就是前太子么,前太子要上吊,这话是怎么说的!
杨泽慌了神,快步跑了进来,就见院子里正屋的房门打开着,屋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站在院门口的少女,另外一个则是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妇,老妇也穿着黑色的棉衣。
而屋子的正中间,房梁之下,板凳之上,却站着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汉,也穿着黑色的棉衣,手里正拿着一条黑色的腰带,正把腰带往房上扔呢,看样子似乎真的是要上吊!
老汉一连扔腰带,一边哭道:“等着母亲让人把我勒死,还不如我自己了断,我生在帝王家,没的可选择,但我死,还不让我自己死啊,那我这辈子也太窝囊了,再怎么说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我也是当过皇帝的人啊!”
杨泽赶紧喊道:“王爷,下官不是皇上派来勒死你的人,只是新任的县官罢了!”
在他喊话的同时,那位小公主也喊了起来:“父王,你的腰带不够长,你前几次上吊时不是试验过么,这条不行的,换一条!”
“我也没别的腰带啊……啊,不是母亲派来赐死我的钦差?”老汉回过神来,也不哭了,低头看向进来的杨泽。
杨泽赶紧上前,把老汉从板凳上扶了下来,百忙之中,他还看了眼小公主,有没有搞错,你亲爹都要上吊了,你还在说风凉话!
小公主却半点儿都不在意,反正她看她爹上吊都看过好多次了,哪次也没成功,再说家里长一点的绳子都被母亲给扔了,就算她爹想上吊,也没有够长的绳子啊,根本就甭想上吊成功!
小公主也上前扶住了她爹,道:“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净想着上吊,真是让我操心,好了好了,别闹了,今天晚上给你做肉吃!”
老汉却道:“要五花肉,我可不想啃骨头!”
杨泽下巴差点儿没掉到地上,这真是前太子吗,上吊被救下来想的就是吃五花肉!
旁边的老妇便是王妃,曾经的太子妃,曾经的皇后,现在的西北老妇!王妃年纪当然不小了,已然五十多岁,比长公主还要大的,虽然也穿着黑布棉衣,可却收拾得很利索,头上还戴着根银簪子,耳朵上也有银耳环,但十多年辛苦的生活,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额头和眼角全是皱纹。
王妃可不像他们父女两个这般的没心没肺,她对杨泽道:“你是新来的县令?怎地这么年轻,你不会也要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