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天脸上真切现出几分恐惧,哇地一声就哭了:“你……你欺负我!”
“闭嘴。”伏晏话说得凶狠,却还是将胡中天放到地上,将鸡血石印章往他跟前一丢,“拿去拿去,烦死了。”
胡中天破涕为笑,抓住伏晏的手晃了晃,顺手抹了伏晏一袖子的印泥。
“下次把手洗干净。”伏晏嫌弃地退后一步,转而提出要求,“帮我查个人。”
“谁?”胡中天鼓着腮帮子问,紧紧捏住印章。
伏晏垂下眼,声音很平淡:“方才那个女人,谢猗苏。上次让你查过,但要更详细的,生前事,九魇,都要查。”
“知道了。”胡中天努努嘴,“查来查去的好累……”说着他就摇摇摆摆地往外走去,脸上露出货真价实的迷茫。
伏晏坐定,厌弃地扫视一片狼藉的书房,忍无可忍地起身,扬声道:“来人,打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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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桐和秦凤的离开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之后几日,陆陆续续地便有忘川住民也要求转生。阿丹表现得泰然自若,靠在树干上着:“谁不喜欢跟风呢?”说完似笑非笑地瞧猗苏一眼,补充:“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打算跟这阵风。”
猗苏却心不在焉,应了几声又陷入沉思:她在等胡中天的消息。等待最是煎熬,不免胡思乱想起来--白无常的“死亡”有疑点已然确凿无疑,可究竟是另有内情,还是他……根本还活着,却是个谜。
“怎么从上里回来你就一直神思恍惚的?”阿丹用力捏捏猗苏的脸,“丫头你不是思春了吧?”
猗苏疲倦地笑笑,垂下眼睫:“在想事……”
阿丹沉默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痴儿……都说了别被过去拖累……”
“还不至于。”猗苏起身,“我先去休息了。”
阿丹翘了纤纤的十指吹了口气,眼风一撩,便见着黑无常无言地伫在树下,当即没好气地哼了声:“什么事劳动黑大人光临此地?”
“昨日在街上碰见谢姑娘,在下见她神思不属的样子,便有些……担心……”话说到最后,黑无常在阿丹锐利而嘲讽的目光中磕绊起来。
阿丹目光流转,似笑非笑的模样自有一股难言的fēng_liú与愁苦并存:“担心?黑大人果真好兴致。”
黑衣青年立得笔直,好似雪压的小松,语调却透着怯弱:“那时的事……的确是在下没有考虑周全……”
“猗苏那丫头丝毫怪你的意思都无,我怎么好意思责怪黑大人。”阿丹像被逗乐般咯咯笑起来,目光却愈发冷峻。见黑无常从头到脚都透着无措,她似乎是被气笑了,笑声愈发怪异:“黑大人,您倒是说说,凭这腼腆无害的模样,您博得再糟蹋了多少好感和信任?”
黑无常的面具颤了颤。
“若您还有点良心,那就告诉我,白无常……他到底是死是活?”
黑衣青年上前两步,声音发沉:“白无常,确然已经死了。”
“死了……”阿丹略含深意地重复,面不改色地追问,“是白无常这个人死了,还是这具身体确然灰飞烟灭?”
黑无常微微别开脸,这沉默意味深长。
阿丹压低了声音:“我瞧着,猗苏是相信他还活着的。”语毕,她歪头睨了对方一眼,满意地见着青年身形僵硬起来,一脸同情地道:“黑大人这性格,看来并不适合藏着秘密呀。”
“还请阁下适可而止,也请转告谢姑娘,不要再追查当年事。”黑无常冷着声音开口,阿丹一怔忡,他一躬身,转身大步离去。
阿丹猛地回头,桥墩后的阴影里转出个人来,面色苍白,双眼却似跃动着火苗,亮得骇人。
“猗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