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嫂拿泪眼打量了孙不二一眼。点点头,爬起来,嘱咐孙不二道:“你自己千万别动弹,忍一会儿。我跑着去跑着来,不会耽误功夫的。还有,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不会撒手不管你,只要你不嫌弃我长的难看。我愿意伺候你一辈子。”
孙不二苦笑着说道:“患难见真情啊。从我在海鲜楼说出了你是我老婆那句话以后,在我的心里,还常常为自己的冒失自责哩。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天起,我就认定你是我的老婆了,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顿了一顿,孙不二悄悄地嘱咐柳二嫂:“你千万别说我是叫你砸伤的。那样果园里不会给我算工伤,就说我自己从梯子上掉下来了,咱两个人千万千万统一好口径,陈寡妇家大业大,有钱给我看病,不赖她赖谁?我知道你家里没有钱,千万不要在我这个问题上逞能,实话实说会害死你的!我这是为了你好。”
“你是个大大的好人!”柳二嫂深情的看一眼孙不二,爬起来,飞快的朝孙不二手指的方向奔过去。
苟有道来到孙不二身边。先是给孙不二点上一根烟,叫他慢慢的抽着,借抽烟稳定着情绪。他自己则俯身在孙不二跟前。小心翼翼的给孙不二做了简单的检查,觉着孙不二伤的不轻,这才跑到陈寡妇的办公室里,把李二叫了来,师徒二人蹲在孙不二面前,商量着怎么把孙不二送院里去诊治。
李二吩咐苟有道:“你捏一下孙不二的脚,问他疼不疼?”
苟有道按李二的吩咐,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孙不二的脚,轻柔的问道:“孙不二。你觉着脚有感觉吗?”
孙不二摇摇头。撇撇嘴,看样子是没有感觉。
李二心里暗暗地思忖道:“千万别是腰断了哇?”大家知道的。腰断了的人,基本上下肢没有知觉。你就是拿刀剜他腿上的肉,他也觉不着疼。
柳二嫂也知道腰断了就是眼前这样子,吓的她又哭了起来。
苟有道问道:“师傅,你老人家看怎么办?是送医院,还是把他弄家里去?”
孙不二看看柳二嫂那悲痛欲绝的样子,知道她手里没有钱,去医院治伤,需要很多钱的。现在医院里的里里外外是个什么情况,大家比我清楚。
李二征求孙不二的意见道:“孙不二你说吧,想去医院,还是想回家?”
“孙不二想了一下,说道:”还是去北边的接骨诊所看看吧。叫接骨大夫给检查一下,要是腿断了,就接起来,要是腰断了的话,就直接把我弄家里去,我问一句,我这算不算工伤?”
李二跟苟有道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在考虑怎么回答。
柳二嫂张嘴要说话,叫孙不二拿眼神制止住了。
李二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简单的跟苟有道商量了一下,就嘱咐说:“你仨在这稍微等一下,我去跟陈寡妇说一声,要她先拿点钱出来,其他的事情,咱慢慢的商量。不管怎么说,你是在果园里干活受的伤,按理应该算工伤。认定工伤的三个条件,一个是上班的时间,二个是工作的地点,三个是工作的原因。陈寡妇也不算是不讲理的人,我去去就回来。”
李二和孙寡妇一起来了。孙寡妇看了孙不二的情况以后,说了自己的意见:“孙不二是在果园里伤着的,看样子是骨折无疑。来回移动,他肯定恨痛苦,不如叫接骨大夫来果园里给他看一下,前头不远就是职工宿舍,把他轻轻地抬过去就行。医疗费用我出,但账在这儿,至于以后怎么算,看情况再说。”
李二跟苟有道互相对望一眼,同意了陈寡妇的意见,大家轻轻地把孙不二抬到宿舍里,打电话把接骨大夫请了来,给孙不二浑身摸了一遍,用接骨大夫家祖传秘方密制的膏药,给孙不二贴在腰上,还给他吃了一个黑色的大药丸子,这才把陈寡妇的钱接在手里,走了。临走时一再嘱咐说,夜里千万不能离了人照顾。
海鲜楼离了苟有道不行,李二还要回村里上班。两个人在天黑之前就走了。陈寡妇就把柳二嫂留下来,给她开着工资,要她照顾孙不二的生活,夜里王二麻子来值夜班,帮着柳二嫂,服侍孙不二。
孙寡妇知道儿子出了事故,半夜里想过来看看,苟有道怕她出意外,说什么也不让孙寡妇夜里出来,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孙寡妇跌跌撞撞的跑了来,看见儿子那蜡黄的脸色,哭道:“我那苦命的儿啊,怎么黄鼬单咬病鸭子?儿啊,你疼不疼啊?”
王二麻子说道:“他要是疼就好了,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疼啊。恐怕是腰断了。”
柳二嫂抢白王二麻子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啊?接骨大夫不是给他贴上膏药了吗?盼人家好,对自己有好处!”
“你们老板呢?我去找她,我儿伤的这么厉害,我不能饶了她!”孙寡妇嚷嚷着要去找陈寡妇算账。
孙不二紧紧地拉住他娘的手说:“娘啊,都是你儿子我自己不小心惹的祸,关人家老板什么事?怪都怪我自己,不能怪人家老板,老板出了钱给我请的接骨大夫,还给柳二嫂支着工资,要她照顾我,我知足了。你千万不要去惹是生非。把本来挺好的事情搞砸了。外头那些打工的,多少人出了工伤,老板不管不问的呀。”
太阳临下山的时候,孙不二好说歹说,动员他娘回了海鲜楼。
夜里,王二麻子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