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
程时瞳仁猛地一缩,电光火石间权衡敌我形势。
对方虽人多,但自己带的却是千里挑一的精锐亲卫兵,最是擅长突击交锋!
勇者不独进,怯者不独退。
程时调转马头便朝黑衣人方向冲去!
那些黑衣人几乎同时也现了这边的骑兵。
他们见程时一马当先、率数骑人马势如震雷般冲将而来,行队奔踏有片刻缓滞,但随即便有人高喝一声:
“迎敌!”
黑衣人立时排出一片雁形阵,向程时包抄而来。
程时驱策坐骑毫不减,待到两方人马奔至眉目可见的距离,忽然猛地举起长刀横向一挥,缰绳微收,一声暴喝:
“变阵!”
身后两骑飞快追赶上来,奔至程时身前作前锋,紧跟着又有两骑奔至他左右两翼。
六骑人马将程时围在中心,形成了一小队锥形阵,如破风之矢般朝对方的雁形阵冲去!
箭矢穿过雁心,打乱了雁阵。
有人破声高喊:
“散开!”
雁阵险险避开锋芒,分成两股散队。
程时长刀一劈,七人随即分散开来,中路只留程时,两路各有三人,调转马头再次朝黑衣人的左翼队伍冲去。
刀刃相接,戈闪金光。
程时几番冲杀,回回都打乱对方阵脚。
但对方训练有素,即便让他撞得溃不成型,每个人却仍然沉着应战,个个都是马上作战的好手,更有一股救接迅疾、背靠对敌的默契。
程时立时便明白,这些人没有指挥。
——必须战决,决不能让他们汇合!
他在混战中寻找那个临时指挥之人,一回头却见一个黑衣人俯身贴着马背,自马鞍旁摸出一支响箭。
程时双目怒睁,大喝:
“掩护!”
紧跟着如猎豹扑食般朝那人疾冲去。
*
容潜用冰冷的手捂着程曦滚烫的额头,为她减轻头痛的苦楚。
程曦面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坐在小步踏行的马上,背靠着他,喃喃道:
“……你自去罢……这般下去,你也得困死在这……”
容潜深锁眉头看着远方,口中却低声温柔道:
“我们去高台,那里有军医……不过小小风寒,睡一觉便好了。”
没有人来。
河边留下痕迹的那些人,是已然离开还是不想旁生枝节?
他低头看向程曦。
她已然无法在急驰的马上安坐,若按这种行进度,此去高台至少需三五日,他们却没有食物足够撑过这几天。
他知道程曦说的对,自己带着她这般缓行,没有食物不见人烟,迟早也得困死。
但要将她丢下却是万万不能。
“和初,”容潜低下头在程曦耳边轻声道,“你若还有力气便抱住我,咱们跑快些,能赶到高台。”
程曦抬起头,见容潜神色坚毅、不容置喙,便知道说再多他也不会丢下自己。
谁不想好好活下去呢……程曦强迫自己撑起精神。
“水……”
容潜忙取出水囊,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
冰凉的水让程曦稍稍清醒一些。
她皱着眉,无力道:
“有没有绳子,我不知道能撑多久,不如将我绑……”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尖锐悠长的声音,她收住声怔怔看着白昼中隐约升起的绿光。
容潜猛地回过头望向天空。
响箭!
“坐稳了!”容潜一把揽住程曦,调转马头便朝那方向奔去。
程曦差点被颠下马,她靠着容潜的支撑堪堪抓住他衣衫。
风沙拂过面颊,程曦渐渐在恍惚中听到刀戈相接的声音。
容潜勒马急停,伫立在一处黄坡上凝目端望。
只见远处的荒原平地中两队人马胶着正酣,其中一方身着铠甲铁胄,而另一方正是跟随容潜而来的黑衣人!
容潜面容凝肃,眯起眼眸细观战局。
对方人数虽少,但领头之人冲伐凶猛,见机果断,每每都能准确抓住薄弱之处狠击。
自己这边若不是仗着人多、救援及时,只怕早已让对方一骑人马击溃!
裴霖这家伙,脑子呢!
容潜微怒。
他眼眸一沉,瞬间便有了应对之策。
然而缰绳刚刚提起,就听身前忽然传来程曦微弱的声音:
“……四哥……”
容潜一怔,低头看向程曦。
程曦抬起头,苍白的小手紧紧抓住他衣襟,神色大变道:
“……那是我哥哥!”
*
程时死死盯着裴霖。
这小子就是阵中临时指挥之人,只要宰了他,对方便彻底没了主心。
方才响箭已放,对方的人马兴许已然赶来,如今一时一刻都拖不起!
程时当机立断,长刀横挥,左右两翼迅朝他靠拢,掩护着程时冲杀入阵。
裴霖身周也立刻有人靠拢掩护。
然而程时度太快,他贴着马背矮身躲过拦击,一瞬间便奔至裴霖面前!
身后的黑衣人回身追来,却被程时左右两翼亲兵迎马缠住。
程时戾气暴涨,长刀一挥,直直朝裴霖面庞劈下!
裴霖一翻身挂在马腹旁躲过致命一刀,手臂却仍被狠狠划了一道。
他不及查看伤势,翻身坐回马上绕至程时身后,举刀就朝他背上砍去!
程时扭过身用力一搁挡,爆喝一声,刀柄反扣,将裴霖的长刀震飞出去。
裴霖长刀脱手,心下大惊,双脚狠命一夹马腹,奔窜出去,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