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簪子是伪造的?或者……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郡主?”他着重强调“陷害”二字。
我盯着他:“谁陷害我?”
他轻咳了一声:“因为除了这簪子,下官还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青钰和绒芝的死都大有隐情,这些年妖兽频出,一直未除尽,原因是这背后还藏匿了一个更厉害的妖王。”
我眉间微动:“呵,这信也是青钰写的?”
“下官还未查出是谁所写。信中所言诡异荒诞,牵涉极广,下官十分忐忑,不知如何定夺……”
“都写了什么?”我平静道。
“信中说,二十多年前,明兰王妃为敌叛军,扰乱天象,使得天庭关押紫瞳妖王的石牢偏离星轨,坠落人间,景山边境天降陨石。那陨石并非什么九夜天石,而是妖王用法力凝结的魔石,但凡得到魔石的人,都会成为妖王的傀儡,被妖王操控,丧失神志,变为妖兽。此后人间不得安宁,妖兽频出,祸乱四方。我们若想真正除去妖兽,就要除去它背后藏匿的妖王!它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我心头一紧,隐约感觉出来他指谁了。“所以,他认为妖王是谁?”
“他查遍各国妖兽案宗,发现有两只妖兽很特别。一只是楚·宣德十七年被关押在司门山千佛塔的妖兽,后来逃走了。还有一只被陈益达囚禁在斗兽场……这两只妖兽身量较小,皆为女性,眼睛发出的光不是赤红,而是紫色!”
我心中大震,是谁发现了这两者的联系!这两只妖兽都是我!
薛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道:“信中说,这两只妖兽应该是同一个人,从千佛塔到斗兽场,她活了有十多年。然而,中过九夜天石毒的人,不可能活这么长!所以这不是普通的妖兽,而是妖王!妖王阴险狡猾,能易容幻变,可它那双紫瞳却无法隐藏!它几经幻变,几次逃脱,如今来到了夏国……”
他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四周的喧嚣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我耳内嗡嗡躁响,唯独他的声音如针一般刺来:“他说,妖王之所以能来人间,得益于当年明兰王妃的帮助。所以,谁将明兰王妃当做恩人、谁视陈益达为仇敌、谁懂降服妖兽之法……谁便是那妖王!”
“一派胡言!”我一声厉喝,心口却如同被毒蝎狠狠钳住,无法挣脱。
薛辉惊了惊,面上却无惶恐之色:“郡主息怒,此等言论,下官也觉猖狂。下官不敢相信,还请郡主示下……”
要我示下?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而已。
我眉眼不抬地抿了口茶:“信中所言,皆为猜测,无凭无据。薛大人平日里就是这么断案的?全凭谣言猜测?”
“郡主莫要生气,其实,绒芝的案子,下官并不在意。她一个卑贱的□□,死不足惜,就连楚夜麒也没在意此案,我们又何必耗费人力去追查?就算她被郡主杀了,也没关系,是她罪有应得。”他笑得古怪:“下官担心的是……这绒芝不是你们杀的,而是,真的有妖王呀!”
我冷笑不止,如今看来,绒芝多半是被他们所杀,然后弄出什么妖王来造谣生事!
他给我续上茶水道:“若真有妖王,兹事体大,非容轻议。下官得向圣上禀明才是……”又压低声音道:“下官听说,郡主府中开出一些奇异妖花,和不久前锦绣台开的花很相似。”
我蹙紧了眉:“我已命人去查究竟。若有人故弄玄虚,妖言惑众,引起恐慌,必定严惩。”
他打量着我:“此等异象非人力所能及,若真有人为之,那也是妖王。”他顿了下:“可皇城这么大,妖王为何偏偏选在郡主府里作怪?”
我心中一沉,他又变着法子将我往妖兽身上扯!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已没了耐心。
他一抹幽笑,几分得意:“青钰大闹锦绣台时,郡主眸放紫光,形似妖魔,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接着郡主后院开出奇花;绒芝死时手里又抓着郡主的发簪……这种种迹象表明,郡主和妖兽脱不了干系!若那封匿名信公诸于世,想必很多人都会怀疑郡主。到时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甚至觉得墨筠王和明兰王妃认妖为女,欺君罔上,祸乱朝纲,愚弄百姓……”
“放肆!”我厉喝一声,却是色厉内荏:“你这是打算造谣生事,诬陷我是妖兽?”
“下官岂敢,下官喜欢郡主,怎舍得诬陷郡主呢?”他伸手过来就要摸我的脸,我往后一避,狠狠打掉了他的手。
他并未在意,继续道:“下官是好心提醒郡主,杀绒芝不打紧,可若被人当做是妖兽……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件事,我完全可以帮郡主压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几分挑逗的意味:“不过,有个条件,郡主答应嫁给我,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会不遗余力地护着你。”
砰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人猛然推开,我抬头一看,竟是面覆面具的楚夜麒冲了进来!
他目光森冷地看了眼薛辉,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拖出了雅间!
星月疏朗,夜河流银,远处花街酒巷灯火依旧。楚夜麒拉着我一口气走了好远,直到洛水河边,一众护卫在那接应我们,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怒道:“薛辉是什么样的人!你敢一个人和他见面?你不告诉我?也不带上岚祁?你想担心死我们吗?”他噼里啪啦说出一大串儿,墨瞳剧颤着,抓我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他是真的担心了。
我心中莫名一热,眼眶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