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约定好相伴到老的吗?你……」
「错,老的是你,不是我。」
阿娇眼里闪着青春光芒,她用坚定话语斩断对方疑问。
这光轻轻刺痛法官老爷爷的眼,他终於读懂了小妻子眼中含意,不禁感概万千:那些记忆中曾无比坚韧执着的爱情,莫非统统都是虚假,这些全都没有存在过麽?宇宙间的永恒,指代的究竟是个什麽咚咚?是时间?时间这玩意儿又是否真的存在过呢?如果有的话,过去的阿娇怎会不见了呢?此时此刻,不就得一片空白了吗?
「你老了,可以带着这封信入牢房慢慢叹世界啦。」
「这封信,我还没有读过,什麽都是你一个人讲晒。」
「看清楚啦。」
受不了被人小瞧的阿娇将信展开,手中扬扬,在这个老男人——她心中已不当他是自己的丈夫,眼前晃动几下。老爷爷拉长脖子追随之,犹如扯线偶人受制於人,乖乖听命表演。阿娇看得心中大为欢乐,笑得宛如昔日小犬儿翻身成了主人,恨不得使出浑身怪烂招数,一次过回报在对方身上。
法官老爷爷深呼吸,凝神抓捕,这封信采用印碎花西洋纸,上面的字倒也真的是纯黑毛笔字,而且每一笔都一丝不苟,读着就能想像着执笔人用心书写的专注情境。此人可谓用心良苦啊,读罢,老爷爷脸上露出苦涩笑容,他整个人重重後退,双手随即放松,小鸽子不再留恋这温暖一对手,展翅高飞,离开了这间屋子。
「怎样?看到了吧?证据确凿,看你还有什麽话可讲,哼哼。」
阿娇似笑非笑的怪表情没能吓到法官老爷爷,因他已明白,这个女人一旦变了心,什麽表情整不出来呢?哪怕是她忽冷忽热,时笑时怒,都是处於摆动正常范围之内的。
观小娇妻的冷眼冷语,且配以这封匿名举报信,法官老爷爷忽然间释然了。他把自己的背脊贴在座椅靠背,有意制造出将自己缩藏在大靠椅里的效果。然而,他始终无法将自己的腰杆弯曲,这应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摆正坐姿的重要性。
正如信中所述,由於官阶不及某位可以脚踩在自己肩膀上的老领导,亦由於这位老领导想要给一个不小心犯了错的青年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因而有幸获得一个在法庭之上,正义凛然高声宣读一份预先写好的结案辞。自此,不知哪路神仙存心给法官老爷爷开启一扇旁门。此门一旦打开,数不清的定制好的结案辞纷纷砸向法官老爷爷。他招架不住,不得不照办。过後,他都严词拒绝接受那些金光闪闪的礼物,自认为只要自己不收受这些礼物,就能换取内心一丝安宁。然,这些明明被他当场拒收的闪光光厚重礼物,表面上是退回去了,而实则稍後就转送到阿娇那儿去了。
自此,事情再明白不过了,小娇妻自然是美滋滋照单全收,而这一切,全都瞒着他的啊。
当……
夜色中,传来空荡荡的钟声。孤单一声,问:嘿,跳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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