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加班,很晚回家的时候,总会看到街边白天上锁的简易房子在晚上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冬天的时候,门外挂着厚厚的棉布帘子,暖黄色的灯光只是隐隐从窗户伴着饭菜诱人的香味找出来,看起来就觉得温暖可爱;夏天的时候,门外会摆出几张塑料桌子,桌子旁边零零落落三这几个啤酒瓶子,以为大叔模样的人一个人拾掇着夏日夜晚的残局,应该是老板吧?我在心里这样推测。偶尔会和大叔四目相对,大叔挥挥手问我吃饭没?而每回我只是点点头算作回应,之后快速走开。除了不太会和陌生人交往以外,另一个主要原因是我的健康状况不是很好,不太愿意轻易做尝试,所以即使下班很晚,也宁愿去熟悉的便利店买粥回家当晚餐,也不敢轻易踏进过那座尤其在寒冷的冬天颇具吸引力的路边摊。
“总有一天会鼓起勇气尝试吧?”我常常窝在家里这样问自己。
终于在一个秋天的深夜,我裹着初冬才会穿的棉大衣发着抖走进了那家泛着暖意的小店。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也可能是因为那天正好赶上过节,小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老板那时正窝在角落里看电视剧,看见我进来,有些惊讶,但随即站起身来,笑着和我打了招呼:“是你啊。我这里没剩什么吃的了,能等一会儿么?大叔现在就去做。”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手,给我倒了杯热水,“先喝杯热水,看你冻的。”说着,便转身去了厨房。
“饭很快就能做好。”拉开门帘的时候,大叔转身指了指他刚才坐的位置,“有电脑,可以找你喜欢的电视剧或者电影看。我在看纪录片,说非洲的多贡族人认为自己是天狼星人的后代,挺有意思的。”而我只是像刚才一样,没有理会他的建议。大叔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转身进了厨房。
太冷了,我上下牙打着寒颤,紧紧地抱住自己,觉得眼前慢慢在变黑。
厨房和饭堂间只隔了一条门帘,大叔进厨房之后,没有拉上门帘,从我坐的位置就可以看见大叔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大叔一边做菜,一边不时地回头和我聊天,先是问我可不可以吃辣,之后又告诉我厨房里有什么菜,但是我真的太冷了,冷得连呼吸都变的艰难,最后只剩下大叔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大叔个子很高,灶台被大叔背影衬得有些矮,他炒菜的时候略微有些驼背。大叔用小郭焯过豆腐之后,开始在炒菜锅里热花生油,油在锅里冒出热气后,大叔洒了一把花椒,一瞬间花椒的香味从铁锅里蔓延开来,大叔转过头冲我笑了笑,告诉我快好了,之后开始大力翻炒肉馅和姜末。
“你吃洋葱么?”大叔扭过头问我,我点了点头。
大叔特别憨厚地笑了一下:“那我再加点洋葱碎,这样炒出来香。”
大叔一边说话一边不断翻动着炒勺,掂了掂锅,又放了豆瓣酱和碎辣椒,我被炒锅里窜出来的辣椒味呛得打了个喷嚏。大叔听到了喷嚏声,瞬间睁大了眼睛,漏出了有些抱歉的神情:“啊,我刚才问你能不能吃辣的时候,看你没有回答,就自作主张放了辣椒。要是再问清楚一点就好了,抱歉,抱歉。”大叔这样一边倒这钱,一边准备关火。
“不用了。”我无意识地喊了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我可以,可以吃辣的。”
本来想笑一下,却发现因为太冷了,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叔似乎发觉了我的不对劲再拧开另一个火眼开始烧热水的时候,走了出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的。”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尽量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叔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
“要糊了。”我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大叔拍了拍脑袋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豆腐切成小块放进了锅里,不断翻炒中的肉馅已经散发出阵阵香味,夹杂着姜和葱的香料气息让人闻起来就垂涎欲滴。眼前渐渐模糊的视线,让我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不太真实,就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样子。我强撑着意识往厨房里窥望,此时的大叔已经放下炒勺,往炒锅里放了一碗米色的汤。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冲我笑了笑:“抱歉,现在没有高汤了,我化了块儿浓汤宝代替。我之前自己吃的时候试过,我觉得味道还挺好的。下次过来,我做正宗的麻婆豆腐给你吃。”说着,他把刚才放在旁边的豆腐倒进了沸腾的炒锅里,他用勺子在锅里慢慢推着,等了一会儿,他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个早已沸腾的白水锅上。
他在厨房的一个架子上拿了挂面,放到了已经煮开的热水中,等着面条煮熟的功夫,他在一边用木筷子打好了蛋液,在面条开始翻转时,大叔把蛋液打进锅里,又切了一刀白菜扔进锅里。放了盐之后,大叔把煮好的挂面盛在碗里,端到我面前:“豆腐还要等会儿才能收汁。先把面条吃了吧,我看你一直在哆嗦,吃完就不冷了。”
我把指尖伸出袖子,颤着手拿起筷子,勉强把面用筷子送到嘴边。我以为会很好吃,但是免却一点味道都没有。连咸味都没有,像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一样,本该软糯的面条此刻在我嘴里却像是巨锯末一般难以下咽,我的味觉又失灵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大叔看见了我血迹斑斑的袖口,和带着血迹的手。在看到大叔的目光的时候,我连忙把手收进了袖口。
我有些艰难地看着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