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君!你怎得是个登徒子?!”我“嗖”地一下窜起身,便厉声质问。眼前仙袍袂袂的仙君却清浅一笑:“既同我有了婚约,又为何这般斥责于我?”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脸颊滚烫,心下又喜又恼。喜的是方才那落入唇瓣的一吻确实让我心怡,恼的是方才藏了许久偷亲灵华君的心思像是被他看穿了一般。
“我不同你说了。”羞恼之下,我甩过仙裙转身便走。然而下一刻迎上的,却是一张愤怒到扭曲的脸庞。那双瞳眸虽是明丽,可此时却像是藏着千万把刀,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
玉蓁帝姬!
我陡然惊醒。
一缕阳光闯入眼帘,刺得我复又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才察觉方才不过是自己的恍然一梦。而此时,天已大亮。
不知何时,我躺在篝火旁,身下铺着的,是灵华君身上的外袍,此刻,他穿着单衣,背对着我,站在洞口,微微仰头看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微微动了动身子,灵华君很快侧头,沉声道:“醒了?”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便垂下头去。手指捻动着身下的衣衫,心下五味杂陈。我所知晓的灵华君,无论是在九重天上亦或是在凡间,瞧上去总是那样的不惹尘埃。可此时,他的外袍却铺展在满是泥泞的洞中,沾染了不少灰尘。
方才的那个梦在我心里反反复复的萦绕,梦醒瞬间玉蓁帝姬那怒气盈盈的脸仍然挥散不去,我心生怯意,却暗暗不愿从那梦中醒来。在梦里,灵华君离我是那般的近,全然不似现在……
我缓缓起身,将他的外袍拎起,掸去上面的灰尘,便有些不舍地递给了灵华君。灵华君伸手接过,却像是丝毫不介怀那些泥土,只迅速将外袍拢在了身上,开口道:“这个时辰,流风和子戟还未寻到此处,怕是已经去了别的地方。看来,我们要自己下山去……”
听到灵华君这般说,我才恍然忆起,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看到灵华君一跃而起,醒来时已身在此洞:“那些人……”
“自然是冲着你来的。”不等我问出口,灵华君便应道,“才刚离城就遭遇这般,想来之后的路也不会行的容易。”
看着灵华君微微蹙起的眉头,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如若这些人当真是冲着我而来,那么这一路,流风、子戟,甚至灵华君都要置身于险境之中。可我不愿看到他们受到丝毫的伤害。
“我为何一定要去?”想到这儿,我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向灵华君,第一次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即便霍婍毓是被拨乱命盘的那一人,可如今婚约已结,在朝中,霍将军站在哪一边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纵然没了我这个“霍婍毓”,霍府也早已同三皇子拴在了一处,无法挣开。我不知道对于三皇子而言,远征之路,为何一定要带我随行。他既然安排了流风子戟一路随扈,又有灵华君从旁照顾,想来也是料定了这一路可能出现的意外。可如他这般对皇位充满野心之人,难道还不能舍弃一个区区的“霍婍毓”吗?
“为何……”灵华君微微抿了抿唇角,竟似是有了几分苦涩,“我不是告诉过你,他绝不会将自己的软肋留在京城。”
软肋?
听到这话,我不免在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我不知晓,到底还要被这所谓的“软肋”束缚多久。
或许我对金德星君的怨怼,便是在这样一次次的心殇之中愈发明显。我甚至不止一次在想,若是当日在破仙柱上魂飞魄散,是不是便免去了日后同灵华君相对之时的一番番重伤。若是当日金德星君不曾施以援手,将我这散落的魂灵收在一处;若是当日我不曾投身为陆安歌,不曾在书院习学;若是当日……
只可惜没有如若,而此刻面对着灵华君,我除了痛亦没有更多的言语。只得默默垂下眼帘,朝着山洞外行去。
洞口虽有密林,但探出身去的一瞬,我却也被枝杈间投落的光线刺到了双眼。一刹,眼前白茫茫一片,几欲无法视物,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感迅速将我包裹,脚下一个踉跄,便差点跌坐在地。
我忽然觉得臂上轻轻一紧,似是灵华君出手帮我稳住了身形,但又很快抽回手去。
眼眶一酸,泪水差点掉落。我深吸一口气,便寻着略显泥泞的蜿蜒小路,朝着林外而行。
山路崎岖难行,我不知昨夜灵华君是如何救我于敌手,又将我带到了此处。眼下我脚下的泥土混着昨夜的雨泽,很快便糊在了鞋上,每行一步都觉得十分费力。我略略回过头,朝着身后灵华君的衣摆瞧去。果然见他的衣摆之下也沾满了泥泞。
若是九重天上的灵华君,是断然不会有这般狼狈的模样。莫说是泥泞,便是尘埃也分毫沾染他不得。可眼前这污了的衣摆却一晃一晃地敲打着我的心尖。
许是想得太过出神,脚下一滑,一阵钻心的痛从踝骨传来,身子一歪,我便“扑通”一声跌倒在泥水里。下一刻,从未有过的沮丧在心底蔓延,我看着脏污的衣衫,着实不知自己此刻在此处存在的意义。我非但帮不了灵华君一星半点,反倒是个沉重的拖累。
念头滑过心尖,泪水便也跟着落了下来。
行在身前的灵华君听到声响,猛地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我。目光里是我无法探究的情绪。然而望向他的那双眸时,我仍是有些痴了。尽管泪水让所看见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我却仍然不愿把视线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