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纪没想到玉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愣了愣,反问道:“太子妃,自苦?”
李纪声音虽不高,但他二人于车内并肩而坐,玉华仿佛一下子被李纪惊了惊,醒过神来,扭头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下,低声说道:“郡公爷恕罪,是五娘失言了,不应随意妄议尊者。”
李纪刚才本来就想与玉华说太子妃的事情,此刻见玉华这样,越发有些好奇,他皱了皱眉,俯身靠近玉华压低声音说道:“你我二人说话,还用的着如此矫饰虚伪吗?”
玉华被他说的先是一愣,而后也不由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李纪说的还真不错,她从小到大,除了在娘与师傅跟前,还很少在别人面前这样恣意妄为,本性暴漏无疑的,就连和阿蛮与四娘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说两句留三句的,现下与李纪两个,倒是你啊我啊的,什么话都说了。
想到这里,玉华便也不再隐瞒,开口说道:“其实并没什么,我只是看着太子妃行动举止,无时无刻不谨记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无时无刻不约束着自己的言行,从不多说一句,多笑一下,时刻把持大义大道,实在是很不容易......”
李纪听她这样一说,眉头皱的更紧了,反驳道:“你不知道,那太子妃本就是个极为肃谨得体的性子,并不是刻意为之的,又何来自苦之说呢?”
玉华听了,不由轻轻一笑说道:“呵呵,五娘在那永嘉坊的时候,倒也一直有个肃谨得体的名声的,不过显然郡公爷并不认为五娘真有此种美德,要说天性,我倒不信有人在自己真正亲近可信的人跟前,还会时时小心的约束着自己,不愿行差踏错一步的。”
这次玉华说完话了好半天,李纪也没吭气,玉华看了看他,便又说道:“这些也不过只是五娘随口一说的罢了,郡公爷也别太当真了。”
而直到车辇回到新昌坊,李纪也一直再未做声。
这次出府进宫,玉华只带了阿秋与阿初两个跟着,她二人看起来自然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而被玉华冷落的阿蛮与阿生两个,却因为各自的原因,也都表现的十分本分规矩。
不过比起一脸的春风,时不时找机会往李纪身边凑的阿初,那阿秋倒是一直低头跟在玉华后面,伺候的十分精心。
而小六子跟在李纪身后,眼见那阿初鼓鼓囊囊的前胸好几次都差点蹭到李纪身上,李纪不但没发火,反倒是留神看了阿初好几眼后,顿时气的脸都涨红了,他怕被人瞧出倪端,赶紧垂下头拉下几步,默默的跟在几人后面进了府。
玉华眼见李纪一副有急事要去外院处置的样子,连忙叫住他,柔声说道:“郡公爷等下在哪里用晚膳呢,五娘还打算让厨房给您做那牛蹄筋吃呢!”
李纪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应该是有要事与自己商量,便连忙点头说道:“晚膳我自然陪五娘一起用的,五娘也别忙着去做那些子了,我不是在宫里已经吃过了吗,你累了这大半天了,赶紧进去歇一歇吧。”
玉华甜甜一笑应下了,由两个丫鬟扶着进了内院,却没法发现那小六子虽一瘸一拐的跟着李纪往外院走了,却是回过头来看了她们三人的背影好几眼。
按着李纪的安排,他们再过一日便要去那卓王府永兴坊拜访了,玉华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可掉以轻心,刚刚才特意叫李纪和自己一起用晚膳,等到李纪用膳时,见桌上真有那酱牛蹄筋,虽知道玉华这是做给外人看的,心里倒也挺高兴,他中午虽吃了些,毕竟是在东宫做客,哪里能吃的尽兴,如今正好要演戏,便风卷残云般的给一扫而光了。
那立在边上伺候的阿秋见状,连忙上前说道:“禀告郡公爷,夫人今日为做这个牛蹄筋,还被锅子烫了一下手呢。”
李纪听了,连忙抓过玉华的手来查看,这一看之下,他倒是真的楞了一愣,原来这玉华一双小手玉白纤美,只在手背上微微缀着一道绯色的伤痕,于璀璨灯烛下这样静静看着,竟犹如一道慑人美景,李纪突然觉得自己这手心里发烫,直想赶紧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阿秋和阿初并不知道李纪心里怎么想的,只看着他蹙眉握着五娘的手一动不动,倒像是心疼到了骨子里去的样子,那阿初刚想上前也说点什么,却被阿秋抢先一步给挡在了后边,不但如此,那阿秋又俯身一躬,向李纪说到:“启禀郡公爷,奴婢已经帮夫人擦了药,奴婢正想去问一下肖嬷嬷,咱们府上可有宫里的玉容膏,若是有那个,赶紧拿进来给夫人涂上,也省的夫人这玉手上留了痕迹。”
李纪听她这么一说,连忙趁机放开了玉华的手,点了点头道:“你这丫头倒是个好的,你们夫人性子谨慎又文弱,你以后要多在旁边替她留心,若夫人有任何需要的,你只管告诉我知道。”
李纪说完,又扬声叫小六子去找那玉容膏过来。阿秋见自己得计,心中得意非凡,面上却是强忍住了,只低头肃容说道:“奴婢多谢郡公爷褒奖,奴婢从小伺候夫人,自当为夫人尽心竭力的。”
阿秋在一旁看了,气的嘴角都挂了下来,她后来虽然也一直找机会在李纪前面表现,可惜腰都快扭断了,也没让李纪多看一眼,这郡公爷眼下的心思,都在夫人那只受伤的小爪子上呢,直到小六子取了玉容膏进来给夫人涂上了。
“顾氏特意提了永兴坊和郡公爷那通房的事情来说话,恐怕是那永嘉坊对郡公爷你还很有几分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