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台简陋的车床开始组装的时候,又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秋风越来越大,一刻不停的在忙碌的人群耳边呼啸而过。而阴郁的天空却如灰色的遮羞布一样,一刻不停的把阳光挡在自己身后,连半个头都露不出来。
雪鸦用脏兮兮的手揉着发酸的大腿不停的跺脚,他只有一只手,为了给海柔儿帮忙加工零件,他只能长时间蹲着或坐着用双腿来将一块块木料固定死。
儿子到这里也有十多天了,已经能自己扶着床沿下地活动一下有些萎缩的肌肉了。这狮苑的伙食真的不错,不光黄薯饼管够,而且粟米粥管饱。连续十几天下来,比尔消瘦的脸颊已经开始长了些肉,而且这里的人也不错,与杂役和工匠们在一起的他从来没有看到有人被欺负打骂的情况发生过,大家都各自埋头干着活,珍惜好不容易的工作机会。
这十几天也是雪鸦这辈子活得最轻松的日子,自从他在雪鸦部落的大帐篷里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背负一个部落生死存亡的命运,也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那如山的重担。可是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别人的挑衅,更没有漫天的妖兽。所以他可以什么都不想,一步一步的跟随着海柔儿东家的思路做好自己的事情。身体很累,可心却是放松的,也是期待的。
他期待自己亲手参与制作的这个叫做车床的东西动起来的那一刻,更期待它能如厮总所说的那样能加工出笔直的圆木棍来。听海柔儿姑娘说可以很迅速的加工出来一模一样的箭杆,真的能一模一样么?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已经弄得脏兮兮的图纸看了好久,用一块已经标好刻度的木条子印在零件的长度上比了一下长短,将直尺小心翼翼的放在脚边,拿起分给自己的小刀在零件上划出一个痕迹,然后一刀一刀的削到那个位置。
是的,他已经学会了看图,这还要感谢那个叫做小倩的黑头发小姑娘毫无保留的教导,她和爱娜在教海柔儿看图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自己,对自己提出的问题也悉心的回答,听海柔儿说这些图都是她画的,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他不禁转头看了看自己房间的方向。
“哎,我家的比尔配不上她!更不能害了她呀!”雪鸦削出一刀后不禁暗自苦笑。
渴望延续部落血脉的他心中暗暗的将自己二儿子有些猥琐的形象和小倩靠在一起对比了一下,他很悲催的发现儿子原本英俊的脸忽然变得如此的丑陋不堪。跟如天使般的女孩儿比起来,象魔鬼一样的丑陋。
“雪鸦!”海柔儿有些蛮横的声音很轻松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应了一声后连忙拿起脚下的木头零件奔了过去。
“这么慢啊,就差你这个了!”车床的组装可是个大事儿,冯小煶和小倩、爱娜都来了。几人围着桌子大小的底座忙忙碌碌。质地优良的轮椅当然留给了小倩,而冯小煶自己则是将拐杖放在了一边,自己搞了个木凳子坐着忙碌。而爱娜就如一只辛勤采蜜的小蜜蜂,不停的围着二人转来转去。
“嗯~~~这手工差了点。”
海柔儿一把夺过雪鸦手中零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用小锤子轻轻的敲击这,要把那块零件敲进底座最后一块空着的地方。
“去把齿轮和导轨拿过来!”海柔儿自顾自的忙着,头也不抬的向雪鸦下达着指令。
见高大的独臂背影一步步的走向老铁匠厚重的钳台,冯小煶均有深意的向小爱娜眨了眨眼睛,而爱娜附在海柔儿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后,海柔儿深色复杂的微微朝冯小煶点点头表示收到。待到雪鸦手拿齿轮而且嘎子窝还夹着一根导轨蹒跚而来将零件轻轻放下以后,海柔儿若无其事的拿起铜齿轮和雪鸦继续装配,而冯小煶则拿起有些沉重的导轨目测了一下平整度,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到导轨座上后,掏出用骨胶风干后做成的简陋水平尺,用木垫片调整起导轨的高度和水平。
海柔儿的第一颗小齿轮装的很顺利,聪慧的她用两颗木钉固定好了齿轮底座后,没费什么功夫就将铜齿轮敲了进去,而第二块大齿轮则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缺少精准测量仪器的她因为大齿轮多了一个与小齿轮的啮合配合条件后,却始终无法将齿轮的中心与齿轮底座对齐,有些急躁的海柔儿使劲的扶着齿轮让雪鸦使劲的敲。雪鸦不疑有他,拿起锤子对着齿轮就是狠狠的一锤子。
“砰!”即使只有左手,雪鸦的力气依然很大。这一敲之下的巨力一下就把大齿轮敲了进去,可沉重的敲击却让好不容易才铸成的铜齿轮的齿尖变了形,一根细小的裂缝已经明显的显现出来。
“遭了!”海柔儿如遭雷击的,她赶紧蹲下身子,一屁股挤开满头黑线的雪鸦,惋惜的抚摸着变形的齿轮齿尖,唉声叹气的摇头后用狠狠的瞪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雪鸦后,鼓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往着冯小煶,那眼神中的委屈和眼泪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不由得生出怜悯之心。
抛开木质结构的零件不说,光是这两个齿轮的铸造,海柔儿和老哈克三师徒硬是忙活了整整两天,这大齿轮一坏,两天的辛苦就打了水漂,难怪她不伤心。
“哎…回炉重做吧!”冯小煶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齿轮的情况,很遗憾的朝着海柔儿摇头。他用匕首将齿轮拆了下来后,用手指指背轻轻的敲击了两下。
“铜质太软了,适合加工的同时却硬度不够,容易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