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郑承宪,张佑下意识的就想拍胸*脯,不过转而一想,当初自己救他的时候,他还穷困潦倒,如今时过境迁,已经成了朱翊钧的“老丈人”,买不买自己面子还未可知,自己还是先别吹大话,省的风大闪了舌*头。
如此一想,他便没往前冲,而是落在了梁戚二人的身后。
门外临街,此刻已经围了不少人,老远就听一人嚷道:“少特么拿戚继光压本大人,戚继光怎么了?戚继光也得说理,本大人的脚被你小子踩坏了,没一百两银子,玉皇大帝来了也不好使!”
声音果然有些熟悉,张佑脑海浮现当初救治郑承宪时的情景,不禁苦笑,这个老东西,怪不得梁梦龙说他嚣张,要不是看在当初梦儿替我求情的份儿上,豁着跟郑淑嫔结仇,老子也得好好拾掇拾掇你。
人很多,李妍凝神戒备,暗暗埋怨:这个子诚,莫非堂堂的兵部尚书加蓟镇总兵还处理不了这么一件小事?老老实实府里等着不就得了,跟着瞎掺和什么啊,这么多人,万一不留行客也潜藏其中,多危险啊。
“可是郑承宪郑千户么?本官梁梦龙,这厢有礼了。”其实梁梦龙和戚继光刚出大门便停住了步子,二人位高权重,又穿着便服,不过想远远看看,并无亲自出面解决的心思——本朝最忌外戚乱政,别说小小一个郑承宪了,便是两宫太后的父亲见了二人,也得客客气气。和郑承宪这样的身份争辩,胜负姑且不论,没的自降身份。
可惜梁梦龙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平日里只是听说郑承宪嚣张,并无多大感觉,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心事宁人的心思登时被他丢到了脑后,戚继光一把没拽住,他已下了台阶,向人群中身穿簇新飞鱼服的郑承宪走去。
戚继光苦笑跺脚,忙也跟了下去。
梁梦龙是谁?曾经的蓟辽总督,如今的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听他自报身份,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并那些跟郑承宪理论的兵士们顿时乌压压跪了一地,郑承宪也没想到居然惹出了这么一尊大佛,狐疑的回头张望,见一华服老者不怒自威的向自己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年岁差不多的老头,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坏了,适才那些丘八们说是戚继光和梁梦龙的亲兵,老子只当他们吓唬人,如今看来,前边这位是梁梦龙肯定无疑了,后边那位,不会就是戚继光吧?
看的匆忙,他倒没留神台阶上站着的张佑。
有些后悔,不过,他早非吴下阿蒙,如今父凭女贵,腰杆硬的很,心里咯噔归咯噔,面上倒也不动声色,干笑一声,冲梁梦龙拱拱手,说道:“梁大人名震天下,下官早想一睹尊范,不想初次见面,竟然是这般情景,真是……这位莫不就是蓟州总镇戚继光戚大帅吧?”
别看他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却是个好学的人,这些日子跟着那帮巴结他的官员们学了不少东西,说起话来,一板一眼,颇像那么回事。
他有一个远大的理想,梦儿聪明好学,又得圣*宠*,李伟能靠着闺女上位武清伯,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呢?皇后无出,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让梦儿怀上龙种,可惜梦儿不让他去找张佑,说是怕对张佑有影响,不然的话,他早就亲自登门去讨生子秘方了,没办法,谁让张佑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呢,论医术,他谁都不相信,就信张佑。
戚继光颇为不耻郑承宪这种小人得志的人,却明白越是这种人越不能得罪,所以表现的十分客气,拱手作揖,笑道:“正是戚某,见过钱大人。”
梁梦龙不满的瞪了满脸含笑的戚继光一眼,沉着脸对郑承宪说道:“听说戚元帅手下的亲兵踩了千户大人的脚,瞧郑大人这样子,好像并不如何严重吧?”
听梁梦龙话锋不对,郑承宪惫懒性子登时窜了出来,一梗脖子,不满的说道:“梁大人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大帅亲兵人高马大,怕不下二百斤,一脚踩在下官的脚背上,骨头都快被他踩断了,不过是下官自幼吃苦,强自忍着,怎么就能说不严重呢?”
“小人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也道过歉了,又没真踩坏,大人张口就要一百两银子,这不纯粹是欺负人么?”踩人的亲兵委屈的插口道,他还真不是故意的,落脚后发觉不对,马上就减轻了力道,根本就不可能如郑承宪说的那般严重。
说难听点,郑承宪根本就是在讹人。
“就是,别以为你是锦衣卫千户就能不讲理,刚才你不是嚷嚷着要见官么,现在梁大人和大帅都在……”
“梁大人在怎么了?戚大帅在又怎么了?这是有了撑腰子的了是吧?”郑承宪打断插话那人的话,咄咄逼人的连续问道,兀自不肯罢休,又望回踩他脚的那名亲兵:“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道了歉老子就得原谅你?还‘没真踩坏’?老子踩你一脚试试?老子的闺女是万岁爷玉口亲封的淑嫔娘娘,要你一百两银子都是看在你是戚帅亲兵的份儿上,换作别人,早把他关进大牢打板子了……老子欺负人,老子看你们才是欺负人!”
“你……”梁梦龙被气的脸色铁青,指着郑承宪,一时间竟找不到词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见状,戚继光急忙拽了他一把,赔笑对郑承宪道:“郑大人息怒,郑大人息怒,都是戚某人把他们惯坏了,您身份贵重,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一百两银子是吧?您稍等,戚某……”
“大帅且慢,”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