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还有一年多书要念,也就没有多呆。到了当时大楞和文瘸子商量好的时间,大楞到松根垴接他,也就跟着回来了。
回来的建成很快就不消停起来。不是站到窑顶四处远?,一站半天,就是沟沟梁梁到处瞎跑。一有时间就在外头,根本不着家。小妮几次在大楞跟前说这个事,大楞也没有在意。
今年的春算是暖和。早早就得开始养种。大楞也早早就忙得天亮出去,天黑到掌灯后很长时间才回来。好长时候没有空到乡上去拿些报纸、开个会什么的了。仔细想想,也不知道现在栓成跑的哪几个村村。再想,就觉得日怪了,以前不能这么长时间没会啊。可是这一个多月了,跑官庄通知开会的那个瘦干后生也没见着。大楞想想,还是什么时候抽时间去一趟乡上。反正现在清早天亮的也早。早些走,一天一个来回应该差不多。
看看种得差不多了,大楞把剩下的活好好交代给几个养种的老把式。选了个好天,推出洋车子就出门到乡上去了。
半推半骑就是比走着要快。大楞比自己估计的时间早到了。结果在乡政府院里问了半天,才知道去哪里找栓成。到了那间屋,栓成没在。在的人说栓成今天又有任务,出去了。那个带眼睛别钢笔的人听说大楞是栓成的爹,来看栓成的,就说要不到栓成住的宿舍坐着等等吧。大楞看见这个屋里也是人们出来进去的,感觉也挺不自在,就跟着这个人去了。…。
。…。
到了地方,发现屋里就栓成的铺盖展开着,另一个床上就一块床板什么也没有。
大楞回头问领路的:栓成这是一个人住一个屋子?
人家笑了:现在是一个人了,原来还有一个来着。
大楞没有再说什么,就把小妮给大小子带的吃的和用的,那个口袋往空床上一搁。坐下等着栓成。等过了晌午,还没来。大楞就解开口袋吃了些吃的,有些干噎的荒,他也没在意。吃完坐在床上等着,坐着坐着就靠着。他靠着栓成的被子,心说我小子也算是乡上的人,住的还是单间。也不知道是大早起的太早,还是路上累的,也可能是他老了,挺高兴的大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糊过去了。
睡着睡着梦见地动了。。整个窑洞都在忽摇。大楞赶紧起身准备叫一家老小往出跑。结果是个梦,身子一动睁开眼,是大小子栓成回来了,看见他睡着了摇他呢。
大楞松了口气,问大小子:回来了?每天营生挺多?
栓成:嗯,我爱往出跑,骑车子也比其他几个人把式好,营生就多,每天回来累的就和咱们对里的牲口样。。…。
大楞:尽是胡说!这是人家领导看重你,你应该不怕苦和受,好好干。哦,对了,你认得给官庄送通知的那股瘦干后生不?好几个月没见他去官庄了。
栓成:你说的是三臭!怎么不认得,就和我住的一个宿舍。就是对面那个床。
大楞:人呢?跟着领导走了?
栓成:哪儿是啊!还跟领导走。死了,淹死了!。
大楞:怎么淹死的?挺好的后生,看着就老实。
栓成:也没几天。那天我们都有任务出去送信送通知。因为去的地方有几个比较远,回来时不早了。我送完信顺着汽道(作者注:汽道是当地人对公路的老叫法,现在还是如此。)往回骑,很快赶上前头的三臭了。骑了一圪节,三臭说是有条近道可以走,能早些回去赶上食堂的饭。结果他领着我要从个水潭上过去!我到了跟前看见冰是挺厚,可是怕跌倒或者是冰塌了跌进去,爹你说今年春上天又很暖和,冰容易化呀。本来是不想跟他,可是平时三臭和我处得不赖,他一直说走吧没事走吧没事。我就跟上走。推着走的。没敢骑着,就怕跌到。倒是没跌到,冰塌了。两个人都跌进去了。我在里头扑腾了一阵,总算是上来了。回头没有看见他,赶紧往汽道上走叫人,人呢来了好几个,先摸见的是车子,最后才把三臭拽上来。人们怎么窝曲都没用了,人没了。。…。
大楞:他和你跌进去的是一个地方?
栓成:是啊,我们一搭走的,并排排地。你说日怪不日怪。我回来换衣裳的时候,叫个东西烫了一下。爹,你断是什么?是那年我爷爷没了的时候,那个拐腿爷爷给我们弟兄四个捎过来的小镜子和小刀刀。你说天还不热,我还跌到冰圪洞里,它还热得烫手。
大楞:你拿过来,我看看。可是说实话,他也看不懂这两个拴在红布条条上的小东西为什么当时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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