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板凳说自己确实是,润成不信也没用。从骑上洋车子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骑了多么快。他也根本没有察觉后头撵过来的摩托,直到叫宝成一脚给蹬到圪洞里。脑袋叫狠狠一磕,才发现自己眼前的全是土。鼻子里头的稀鼻涕跟钻进去的土和成了泥。闹得陈板凳边走边抠着鼻孔。就是这一磕,他脑子也清醒过来了。细细回想,要是盘子当时还在抱里。他胸口贴着地皮的时候,怎么没有感觉到硌的慌。大概那个时候,盘子就不在包包里头了。
润成问起东西老了以后,真的能成精。陈板凳挠挠脑袋说额也是听说的。一般也就是些沾染了人血什么的东西。容易成精。老早年间的人们都说。人身上的精血都是带着三魂六魄的。要是有些五行特别,或这阴气过重的东西,一旦沾染上魂魄,成精也不是什么难事。润成反问,你知道怎么成精?陈板凳满脸陪着不是说,这不就是一说吗。这种事情算起来我也就是第二回,陈寨的那个事大概也算吧,可是到最后没有闹机明。你问额。额也是听说的。陈板凳说反正老话总归是有些道理的,老祖宗们总不至于是睁着眼乱说胡话。
说起来这日子过得不落脚归不落脚。倒是挺长见识,尽碰上日怪事了。二平师父家里天天用的个盘子,还成精了。陈板凳给润成说老早年间的刀、剑是最容易成精的。不过叫人想不通的是,盘子也能成精?陈板凳走着忽的就站住了,他说也不是不可能,除非,
润成说除非什么,陈板凳说要是烧瓷的匠人在捏胚子的时候,要不是在烧窑之前,精血沾染到这个盘子上,那盘子成精的事也就说的过去了。润成说就是捏个盘子,还能流出血来沾染到盘子上?陈板凳说有的人不是不操心闹破手,而是专门要这么做的。润成是越来越听不懂了,什么叫专门?
陈板凳看看下来西长坡,跟润成说去来他两条小腿腿肚子发酸发胀。润成觉得兴许是他刚刚蹬车子的过,跑的比摩托车还快,能不发胀吗?当下也不待给陈板凳说。陈板凳的烂车子扔在在门口,叫他看见以后可惜的连着说了好几句。
润成正要进院子里,香香来了,她老远就叫润成哥。小妮子笑着问润成,说枣糕做的怎么样。润成说完好吃以后就想起来自己都不记得吃过没吃过,笑笑就准备进去。小妮子捂着个嘴,笑话说,是不是因为我妈做的枣糕太好吃,你们家把沾着糕的盘子也给吃了。要不怎么也不给我家送回去。润成心说我们都不知道盘子到哪儿去了,怎么给你送。嘴上却什么也不说,在他心里,也说不上对这个什么都敢说都敢干的小妮子是个什么感觉。不能说稀罕她,也不是讨厌她。说不清楚。
幸好香香没有一直揪住盘子的事一直问,本来嘛,一个烂盘子罢了,谁家还能在意这个。院里兰芳问宝成出去什么事,宝成看看二哥。润成说来家住的那个朋友,走的着急,有些事还没有商议,所以就去叫他回来了。润成还不准备跟太多人说这个事,等闹机明这个盘子的来历再说。
陈板凳在润成前头进的西房,进去没有眨眼的工夫,就端着个东西出来了。润成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脑子嗡的一声,从耳朵里硬钻了出来。那个报纸包着的东西眼熟的要命。那个盘子又回来了!润成干净用眼色叫陈板凳放回去,回头打发走了香香,赶紧回西房,把宝成也叫了进来。
陈板凳指着炕桌,说他进来的时候,盘子就好好的放上中间。润成看看陈板凳,陈板凳说他肯定是把盘子放到包里。想想,要是当时陈板凳就是脑子发了昏,把没装进去当成是装进去,那盘子应该在盖子后头。在桌子上的话,要不就是陈板凳放在上头却没有装起来,要不就是盘子自己回来的。润成记得当时看见陈板凳跑了,他进西房的时候,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盘子自己真的回来了。
要是说个鸡虫东西成了精,想走就走,想站就站。一个盘子,不光能把花儿藏起来,还能没腿到处走。三个人关上房门,慢慢拨开了外头的报纸。报纸层与层之间刮着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叫人听的心儿烦躁的不行,润成感觉见自己的手有些抖了。不是因为这个东西金贵,而是因为它日怪。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么日怪的东西它肯定便宜不了。
报纸包了三层,可是扒开用的工夫很长。扒开人们看见盘子的第一眼,都没看见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处。润成把盘子转转,三个人都看见了盘子上头的那条缝儿。他们黑夜看的时候是没有的,就算是黑夜光不亮,三个人六只眼也肯定不会看错。这条缝儿什么时候来的?三个人看着显示像是条蚰蜒还带着细腿儿的缝儿,心里想到了一样的问题。
不光是盘子上头多出来一条缝儿,上头的花儿也出来了。还是人们看着出来的。盘子能想走就走,花纹也是想没就没,这不是成精了事什么。润成端着转身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处。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