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愣问二平师父怎么过来了?小妮儿说你睡得没了迟早。推了好几回都没动静,吓死个人,我一个人想法子。还能叫谁?大愣回想起了他的那个梦,正好也没想机明,就叫二平坐下。三个在官庄活了好几十年的人,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二平师父说起过来的时候,他眼里还瞅见了润成放在那儿的蹦蹦车,好好的用苫布盖着。到了大愣说到他爹回来说的那句话,三个人更是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说九道十都没断出来是什么。这事就搁下了。大愣虽说惑惑疑疑,总归是要操心三小子的事务的。两个都是上班的人,到跟前才能歇七八天。哪来的工夫张罗。白天忙的时候,那个梦就不知道钻到脑子里头哪个圪捞里头去了,就是黑夜睡不着的时候,就钻出来。有时候大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梦见了。他给自己悄悄说了很多遍的宽心话。这是忙的有些过头了。这样的心思他谁也没有多说,扰的厉害的时候,他说是要看庄稼,到地里走走。
有天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官庄对面的梁上,五十亩地里的庄稼已经有半人高了。经过好今年的精心养种,这疙瘩在队里时候的三类地也成了官庄的好地。这还叫大愣感叹过好几回,在生产队里这么好的地怎么就只能产五六百斤?小妮儿还笑话他,在生产队时有谁能像他一样像是该自己干那么卖力?大概老婆说的是对的。大愣在心儿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日子就得活的实实在在的才行。你看官庄人们的日子不是越来越好了吗?不过大愣觉得。不管到什么时候,他秦家的家业也是其他人家没法撵上的。就像是这疙瘩地里的庄稼,那片快要一人高的就是他秦家,其他没有半人高的自然就是官庄其他人家了。这庄稼长的快,就能抢到肥力,长的工夫也长,到了秋里肯定也是好庄稼。他走到那片最好的棒子跟前,站在崖头边边上朝对面的官庄看,正对面居然就是弓家的老院子。很多事不知怎么就涌了上来,闹的大愣没了好心思,背着手绕过这道梁,回了官庄。
说起来工夫长,可是到底是很快的。兰芳的父母都是泰延城里的,而泰延到长阴是有一圪节道儿的。坐汽车绕山走需要多半天,坐火车咯噔咯噔也得三个小时,这到了完婚那天肯定是不行的。商议来商议去,大愣只好叫大小子出面,在县里招待所赁了房间,权当做到时候兰芳的娘家。官庄有人说这不是个正经做法,却也没有人能说出来到底应该怎么办。官庄各家娶回来的媳妇最远也不过是县城左右的,完婚当天早些走也能赶趟。这回宝成娶回了泰延市里的妮子,这又叫官庄的大大小小眼气了一回。秦大愣心里要的就是这么个感觉,他就是要活个官庄头一份。
眼气归眼气,官庄的人情还是很好的。到了跟前,人们都张罗着来打帮。二平师师父作为秦家的亲家更是早早就张罗进来了,拾掇家具,磨糕面,替大愣到县城或是八道沟里买东西。庄子小了大概就是这样,大愣也做好了准备到时候请全官庄人多红火红火。
宝成在水泥厂的营生做的安安稳稳,厂子里有些人没过多长工夫也就都知道了他是秦栓成的弟弟,也就都让着他三分。几个月的工夫,还成了车间的副主任。宝成死活不愿干时,厂里的头头还做了一顿工作。于是这回请假,厂里准备给开十天的假,算是开了个例外。栓成也早早安顿好了手头的工作,润成更是提前半个月回到了家里。自从三个兄弟出去了以后,润成把自己看长了秦家接过爹的棒守在官庄的人,说起来,对弟弟的完婚事务,他比当年自己完婚时还上心。
扳着指头数着都没几天,更不要说天天忙的不行。尤其是大愣有天黑夜吃完饭之后一下就生出来的主意,叫润成本来就挺忙的安排里多了个大事。爹说要请个唱戏的来!这叫润成当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从他小时候记事起,官庄什么时候唱过戏?唱戏的地处最近也是八道沟的小学院子里,可那也不是那年都有的。一场戏唱起来,不是半天一天就行的,这戏都是有折子的,也就是起码得把个编排出来的故事唱完。一般最少是三天,多的也有一个礼拜的。爹大概是要把宝成的事务当成是官庄的人红火的个日子吧。润成两口子算了下,一般要是请也就是县里的那个北路梆子戏团,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那个规模他跟香香在南乡过会时是见过的,人家能搭起台子连着唱上好几天。这要是请来了,花费肯定是少不了。
大哥回来的时候,香香没跟润成商议,就跟大哥说了爹要请人唱梆子戏的事。大哥听了几句就机明了,按理说,遇上这事,他是个老大,得多分担些。可是他活的也就是个死工资,自己的小家到底攒了多少钱,他还真不知道。拿是肯定要拿出来些的,他还怕的是,老二那儿实诚,多出也不多说。干脆他想出了个法子,就用上一回自己的脸面,去文化局家里坐坐,想想法子。
过了几天栓成给他爹传回来信儿,五月初六之前,家里给戏团张罗好住处跟唱戏的地处就行,钱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润成以为这是大哥给都掏了,在八道沟买东西的时候,给大哥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是大哥寻了文化局长,人家答应只是收些事务的红礼,钱就不要了。他提醒了大哥一句,这人就没有白用的。哪知道大哥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