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楼的免战牌挂了已有两日,姜子牙颇为狐疑,却无可奈何。
朝歌城的城墙之坚非之前攻下的关隘可比,都城乃是王朝的最后一道屏障,因此无论哪一代的都城都坚若磐石,虽他们为仁义之师,人数上占了优势,又受到天命庇护,但真打起来,恐怕将士们会损失惨重啊。
众将望着那城楼上的免战牌,愤慨非常。哪吒瞪着那牌子,恨不得用眼睛将那挂牌的城楼戳出来个洞,怒气冲冲道,“没成想那纣王还是个缩头乌龟!孬种!”
武吉原也是一脸沉肃,此刻闻言倒是笑了,“哪吒,不如这样,你便去那城楼底下叫骂!羞辱他一番,教他气急,指不定就出来了。”
哪吒摸了摸下巴,“师兄说得好。那行。”他脚踩风火轮手提火尖枪冲了出去,武吉傻了眼,又拦他不住,匆匆去寻姜子牙了。
彼时姜子牙正同武王商议如何尽可能以最小的损失攻克朝歌,听武吉来龙去脉一说,姜子牙一拍大腿,匆匆赶出去寻找哪吒,恨铁不成钢道,对武吉连连叹道,“你啊你啊!怎生就如此冲动!”
此岔子一出,武王也来不及将他们商量的措施付诸行动了,匆匆追了姜子牙出营,“相父……”
他点好了军队,赶过去为哪吒助威。
哪吒起先见骂了半天,城楼上一片黑压压的弓矢,纣王愣是连头都没有冒。
待姜子牙等人率军赶到,刚好收了消息的姜晨一步一步上了城楼。
修道之人眼神光亮,哪吒一瞬间就看到了他。“呸!你这无耻殷纣!还不缴械投降!”
姜晨面无表情,投降?从他再次想来后,他的人生词典里,就没有了认输二字,至于投降?呵……
我宽以待人,人何以待我!我为天下至尊,人怕我,畏我,惧我,便不会有机会害我!
哪吒被他那一眼扫到,一时噤声,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看似是温和无害,但其中,又有着无尽的寒凉和淡漠,仿佛万物于他为蝼蚁。
在此之前,唯有他师祖元始天尊才有这等能容纳万物的目光,但他的眼睛常怀悲悯,不如这双眼睛,唯有暗藏的阴郁。
他突然不敢轻易出手了,反而劝道,“纣王……回头是岸。”
哪吒说了这么一句,却见城楼上一身玄衣华服的男子丝毫不为所动,他手中缓缓抬起一把弯弓,明明是一把重弓,他却拿起来轻轻松松,连面色也不见得有半分为难。
西岐众兵将时隔多年也再次见到了纣王,他却不如从前披头散,此时一身尊贵玄衣,面容整齐,头一丝不苟的用金簪扎好。
他刚做纣王时,是这样整齐的,但到后来,日渐颓废,成日衣衫不整披头散同妖孽嬉闹。
接着便是一枚冰冷的箭头瞄准了他的眉心,哪吒心里一寒,立刻踩着风火轮想要躲开。
但这一看似简简单单一箭,却迅疾如雷,哪吒几乎见到箭矢离弦的那一瞬间就想着要躲,却没能躲过。
那种无尽令人喘息不过来的幽暗之意蒙头罩下,他突然觉得,原来真有一种时刻,你会觉得动半根指头也变得困难。
射出那支箭的时候,城楼上,他手中的重弓似乎是微微下移了些。
嗖!随之是冷冽的破空之声。
没有人知道如此远的距离,他如何射出了那一势如破竹的玄铁箭。
他目光没有半分动摇,坚定的执着的魔怔的狠辣的,最终都归于平静,如古井不波。但就只那一瞬,他带来的感觉,同暗夜里睁开眼睛的野兽别无二致,在他的眼睛里你明明看不到任何的情绪,但就是知道,他有了目标,且打算对自己的目标一击即中,哪吒从前未投周前也见过他,也不是没有同他对视过,但这是头一次只一眼,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候军队里跟过从前纣王的将士南征北战猛然想起来,其实在此之前,纣王也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的。当初纣王平定南蛮的手段,至今想起来仍教人心有余悸。
当着西岐大军的面,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肩膀,却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这只箭必然可以射准一些,哪吒蹙眉不得其解,他捂着肩膀往上一看,清清楚楚见得纣王见到他转头时,脸上浮起了一丝莫测的笑意,令人琢磨不透。
哪吒心中一寒,独独不能相信此事能如此简单。
明明面对千万大军,明明将成亡国之君,可他却没有丝毫怯意,似乎他仍是那个刚刚登基雄心万丈的纣王。
他此箭一出,不论商营受了何等鼓舞,周营中许多商朝旧将,甚至李靖,都略过了哪吒伤势,一时目露怀念。
却不料姜晨根本不需他们怀念,他们英明神武过的,荒淫无道过的纣王都已经没有了,如今有的,唯游魂矣。
众人不知他的想法,只不约而同觉此时的纣王神姿英,反观姬,此时因之前受伤,骑马追来时都颇有不稳,面色苍白。
但西岐众人为他让开一条路。
姬一路缓缓而来,头带冠冕,面容整肃,俨然一副王者模样,他提剑对城楼上的纣王道,“……殷纣,你残暴无德,虐杀百姓!今日我姬便替天行道,灭掉殷商!”
姜晨唇角动了动,似是笑了,却不像是笑,他不动声色地就开始挖坑,“就凭你姬?”
姜子牙心觉这话有些许不对,但纣王语气不屑,似乎又单纯只是看不起自家王罢了,他便没有说话,姬蹙了蹙眉,“如何!今日孤王便要替天行道,诛灭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