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半月的路程走走停停多耽搁了数日方才抵达京城。
怀化郎将府一早就接到怀化郎将的消息,知道外甥女阿莺要来,平夫人詹氏早就命人收拾出了一处独院准备给舒吭居住。
就要到家门口的时候,怀化郎将派了人疾奔回府向詹氏通报。
詹氏遂又让人将舒吭住的院子重新整理了一遍。
看着母亲殷勤周到的模样,平彩霓实在是气不过。
她双手插着腰,道:“母亲,一个哑巴而已,值得你和父亲如此小心翼翼吗?”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
詹氏看着平彩霓的目光温柔得能够化出水来。
她道:“宝贝,你哪里知道啊,你的这位表妹可不是来做客这么简单的,她啊,是你父亲请回来的神医……”
“神医?我又不不生病,请她回来做什么,难道父亲生病了?”
“呸呸呸,”詹氏急忙做吐口水状,道,“你忘了咱家可有一位病人呢。”
平彩霓猛然想起她的祖父大人平老太爷。
皆因平老太爷卧床太久,久到平彩霓都要忘记他是个病人了。
“祖父的病是什么病?整个京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那个哑巴能治好?”
平彩霓匪夷所思地翻着白眼。
詹氏自然也是不信的,只是她一向以她丈夫平怀化郎将马首是瞻。
“能治好她就是大夫,不能治好呢,她也是咱们怀化郎将府的客人,”詹氏嘱咐女儿道,“届时你可不能吓唬人家。”
“那得看姑奶奶我的心情!”平彩霓撅嘴,辫子一甩就朝外走去。
詹氏在后面道:“你表妹马上就到家了,你不随我一起去迎她吗?”
“一个哑巴而已,她也配!我对她才不感兴趣呢!”平彩霓说着跑得人影都没了。
詹氏看着女儿背影摇了摇头,唇边带了一丝宠溺的笑。
詹氏在见到舒吭之后,不禁要想女儿不来见她是对的。只怕女儿见了这个表妹要自惭形秽的吧。
世界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如果彩霓也生得这副好样貌,该多好啊。
詹氏在心里羡慕地想。
可惜这孩子命硬,一出生便克死了她的亲娘。
詹氏很是惋惜,所以看舒吭的目光也充满了怜悯。
陪着舒吭到了院子,詹氏殷殷嘱咐道:“到了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都跟舅母说,你就拿舅母当做你的亲生母亲呗。”
话说的不知道有几分真诚,却是十分的圆满动听。
舒吭向詹氏行礼致谢,一面让焦生素雪的人将行李安放到院子里,自己则请怀化郎将带她去见过外祖父平老太爷。
见了平老太爷先是磕头行了大礼,既然膝行到了床前。
见到了阔别十四年的外甥女儿,想起自己那青春早夭的女儿,平老太爷也再也受不住,哭得老泪纵横。
他躺在卧榻之上一边拉着舒吭的手,一边呜呜咽咽地叫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敏敏儿啊……”
敏敏乃是平氏的乳名。
平老太爷哭得凄凉,舒吭不由想起自己的骨肉至亲,也是天人永隔,再不得相见,不由也眼泪哗哗啦啦,如泉如雨。
祖孙二人哭得肝肠寸断,怀化郎将忙叫人将二人拉开了,劝道:“父亲与莺莺儿团圆是喜事,应当高兴才是。”
一面又安抚舒吭道:“老爷子年事已高,加上身体抱恙,长期卧床,莺莺儿应当克制些莫再让他触景伤情了。”
舒吭拭了泪起身,在怀化郎将手上写道:“此行的目的原就为了外祖父的病情而来,事不宜迟,请舅父去准备准备吧。”
怀化郎将有些懵,旅途劳顿不稍作休整而要马上投入看诊么?
舒吭通过观色号脉为平老太爷制定了一套看诊方案出来。
待开好药方时天色已晚。
今夜好好休整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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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舒吭就把靳石丹叫到了跟前,靳石丹惊呼出声:“什么?娘子你要见我家公子?”
靳石丹说完又觉不妥,想起周梓卿那句“你家公子已经不是你家公子”。
他抓着脑袋道:“娘子是说你要见楚公子?”
舒吭安静点了点头。
素雪一旁道:“师父,你还要问娘子几遍哪?娘子要见楚公子,所以请你安排呢。”
“那娘子是要去见公子,还是请公子到怀化郎将府上来?”靳石丹问道。
“随意。”舒吭在靳石丹手上写了简单的两个字。
靳石丹又犯难了,素雪道:“横竖,师父你去见过楚公子之后再请楚公子自己定夺呗,他想在哪里见娘子,娘子就去哪里见他,好么?”
靳石丹摸摸脑袋嘿嘿地笑。
“有道理。”靳石丹快速离去。
素雪噗嗤笑道:“真是个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平彩霓正在花园里练木桩,一旁梳着双丫髻的丫头摇头叹息,道:“娘子,你一个女子家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粗鲁的做派呀?别人家的娘子都是斯斯文文,唯我家娘子毛手毛脚,唉,丫头我真是好命苦啊!”
“什么毛手毛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平彩霓正扬起拳头想要教训一下她家丫头,忽然见一个黑衣护卫从一旁小径上快速奔过。
平彩霓目光一闪:“那个高大的小厮哪里来的?”
丫头也看向黑衣男子的背影,那黑衣男昂首挺胸,步履虎虎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