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山,长老殿前的广场飘动着如烟的山岚,云海尽处,一道金光缓缓升起,给整个广场都蒙上一层金色,中央的飞鹰雕像上,锋利的鹰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靠向后山的崖边,一袭紫衣的俞柏舟安静地伫立,眺望着翻腾的云海和遍洒金光的朝阳。他四十上下,面貌清秀,温润如云,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面带微笑,平和安宁,又像一位初入江湖的阳光少年,要不是一身紫衣,任谁也不会将他和一手掌控着鹰门的大小事务,位高权重的二长老联系起来,可鹰门的二长老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起来稳重、开明、谦和、睿智,几乎可以将赞美一个管理者身上应有的优秀品格的所有溢美之词,通通都放到他身上的人,同时,也是让他的对手也会将狡诈、腹黑、危险、可怕等等提防一个权谋家应有的标签,都小心谨慎地贴在他身上的人。
他是一个几乎没有缺点、甚至没有弱点的人,所以谦和如他,依旧让江湖震荡不已,人们羡慕、敬服、喜爱、嫉妒、害怕、厌恶、憎恨......就像朝阳勃发的热力,照耀整个江湖,这是一个江湖新星几乎必经的过程。所以,人们很难理解这样一个耀眼的男子,为什么会在冉冉升起的时刻悄然隐退,在鹰山上做着教学育人,管理杂物的活计。然而,这个江湖总是健忘的,时间的无情会将所有的荣耀和龌龊都掩埋在尘埃之中,而只有如此,这江湖才显得如此的干净、明了,充满着希望。
“你还要这样站多久?”清冷的话语隐藏着声音主人微微的不满,她慵懒地靠在长老殿漆红描金的殿柱之上,一双美眸微微上翻,用不耐烦的语气,对着远处的背影发泄道。
“你不觉得这云海红日很漂亮吗?”眺望云海的背影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着红日初升,一点点地从翻涌的云海中跃起,起初是朦胧的暗红,然后越来越亮,将面前的云海一点点渲染成浓郁的金色,再缓缓变作纯净无比的白。
“你不觉得我也很漂亮吗?”紫色的衣摆随着晨风卷起,伴随青丝飘舞,清冷的声音却说出了无尽的风情,她的脸上没有笑意,也说不上冰冷,或许这样的话说了太多,连眼底的涟漪也很淡很淡。
“我向来都觉得师妹你,是漂亮的!”太阳跃过了云海,显出一种清亮的红,剧烈的燃烧将勃然的热力远隔亿万里照耀在人身上,山上的风却不解风情,它们习惯于肆掠,卷动雾岚,带走热力,只剩凛冽的寒意。背影转过身来,带着笑意,他的声音也是一贯的温和动听。
“我也向来都觉得师兄你,是虚伪的!”她突然笑了,好似冰山上的一朵雪莲悄然绽放,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从她明亮的眼眸中荡漾开来,笑意在她白皙的脸颊晕开,在她飞舞的青丝末端跳跃,就连吹拂的山风似乎也带上了这一层笑意。
他看着她,不说话。就像在小时候的山脚,在少年时的广场,在议会时的大殿......还有很多很多,他总会这样的看着她,带着温和的笑意,不说话!她突然很生气,飘扬的笑意霎时间都化作冰寒,呼啸的山风也一下子凛冽起来,她终于失去了回忆的兴致,只想将手中的信,狠狠地砸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
她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只是用雪白的刀罡将信纸包裹,猛然射向男人的面门。他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变化,伸出手淡然地止住了刀罡的去势,雪白的刀罡仿佛阳光下的初雪般融化在他的手掌上,他接过信纸,低眉扫过,面上的笑意仿佛更浓了。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说着,好像信上的内容并没有影响他观赏云海红日的心情。
“你不生气?”虽然习惯于男子的气度,但深知他对这个地方的热爱的女子,却依旧讶然于他的淡定。
“不必!”他摇摇头,将信纸叠好,捏在手中,温和的视线穿过女子,看向远处金光灿灿,振翅欲飞的巨鹰,竭力保持的情绪依然令声音变得低沉而寒冷,“我曾想过无数次,还是没有料到这一天会这样来临,其实我应该想到,事情的发展不会总是顺人心意。”
“那你打算怎么办?”女子对他的先觉并不十分吃惊,与其说相信,不如说她更依赖腰下沉睡的长刀,比如眼前的男子,她更像一个江湖中人。
“呵呵,当然要去!”他完完全全地转过身来,目光凝聚在石刻飞鹰与阳光交错的翅尖,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谦冲平和的态度和心境,语气换回了一贯的淡然,“正好去见识见识这一代的五使!”说着,他向着广场走去,太阳升起,将广场上的雾岚一点点蒸发殆尽,山风吹起他的衣摆,在阳光下闪耀出绚丽的色彩,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紫,恰好能够衬托一个震动江湖的人。
翌日,鹰山脚下官道上,骑在马上的消瘦汉子仰望的天边划过的两条云线,怔然不语。身边的一样端坐在马上的男子面带恭敬,“两位长老都离山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再等一下!他们刚走,此刻山上的守卫就算是装样子,也会很严!”消瘦的汉子摇摇头,收回目光,看向官道尽头拐入鹰山的路口,虽然来过无数次,可每一次,仍旧心悸得让人难受,他缓缓地闭上眼,将那些涌起的记忆驱散,涩声道,“走吧,先到山下等待!”
虽然还未到惯有的节令,天鹰山依旧是神都的达官贵人们经常游玩的地方,再加上江湖中人的来往,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