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日一夜的雨总算是在次日的清晨停了下来,久违的阳光变换着形状,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瓷砖上,怎奈匆匆而过的人们却毫无心思去欣赏。
男子瞟了一眼那自己刚扫净不久就又落有了垃圾的地面,习以为常地咂了咂嘴。他慢悠悠地将扫把和簸箕放回了清洁储物柜中,脱下工作服,洗干净了手,就那样双手插兜低头看着脚尖走到了大学研究所与附属医院共用的饭堂。
他没有选择去楼上的职工饭堂,因为他讨厌楼梯,更讨厌那楼梯上的人;他更没有去领那些大学生们专门为自己这类人所准备的“爱心早餐”,因为他觉得那很讽刺,他更觉得那很恶心。
他排在一堆哈欠连天的学生中间,无视了也习惯了众人那怪异的目光。他一如既往地用一块钱买了碗最便宜的白粥,小心翼翼地右手单手端着,更加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在了一个他以为并无他人落座的长桌角上。
左侧突然有人对他说起了话,他吓得手指一抖将勺子掉进了粥里。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是……”那声音边说着边将一幅图案与一张空白的海报纸摆在了他的面前,似乎在让他做一些什么事情,怎奈他根本就没有听清。他转过身子看了看那声音的主人,发现那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子,利落的马尾辫,清秀的面庞,与那清亮的嗓音完美地契合着。
那学生好似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尴尬地笑了笑,嘴角的两个酒窝不知怎地,就将他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给点亮了。
学生将请求又重复了一边,这一次他认真地听了,他听清了这学生是在替社团收集不同人所画的同一个图案,他更听清了那学生的请求,她是想让自己将样板图案原封不动地临摹在那张海报纸上。
不知是因为那少有的对自己的温和态度,还是因为那灿烂的笑容,向来不愿与他人接触的男子竟然神使鬼差地同意了。他忘了自己的秘密,忘了自己的原则,忘了自己的怨念,更忘了自己的缺陷,就那样毫无防备地同意去画了。
直至女学生拿着画纸远去,饭堂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碗中的白粥也开始变冷变凉,他才反应过来了自己方才的失误,回想起了那张脸的似曾相识,意识到了这一切的后果。
他猛地拍案而起,不顾那被自己拍翻了的饭碗,跌跌撞撞地就向着那女学生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可惜,街道上人来人往,那女学生也早埋没在这人海中了。
他后悔吗,不,他并不后悔,他甚至感觉到了解脱,却又有些失望。
——————
与此同时,尾随在学生装扮“吴梓芽”身后的孟祁昆接通了电话。
“啥?清洁工?”看着不远处“吴梓芽”的背影,孟祁昆用故作夸张的声音回答着对方打来的电话,“咳咳,不,不是啊。第一发现者是清洁工没错,但是人家那晚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孟祁昆一边装着傻,一边在心底抱怨着短发吴梓芽出的馊主意。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短发吴梓芽坑的准备,可孟祁昆还是万万没想到,吴梓芽告诉自己的抓到犯人的最好办法居然是:
“把这些照片都拿去给另一个我看,之后只要派人天天盯着另一个我,她就会把犯人带到你们面前的。她不知道关于我的这些事情,干扰小,所以找到真相的速度估计比我快很多。你可要派人盯紧了哦,你知道我的性格的,一不小心就会惹出些什么事来。”
这不,昨天刚看到照片,今天另一个“吴梓芽”就开始惹事儿了,居然扮成了个大学生的模样,还瞒着警察直接和犯人接触……
“我指的的不是他,是另一个。”电话里的“吴梓芽”得意地解释道,“你想想看啊,要说既能知道监控失灵之事,又能深夜随意出入研究所,甚至留宿都不被怀疑、不被发现,最可能的就是清洁工了吧?”
“以梁某生前的为人,随手丢丢烟头再随口讽刺别人几句什么的习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某个清洁工结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也只是在看了那些照片后,突然想到而已,觉得你们去查查案发当日清洁工的值班表之类的,或者去查查清洁储物柜什么的,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什么突然想到,老大你就别糊弄我了,按照你的性格,如果不是得到了什么确定性的证据,怎么可能舍得给我讲这些?老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直接告诉我呗。”吴梓芽拐过弯走了,孟祁昆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同伴跟上,自己则为了避免被发现,选择了待在原地打电话。
“就是因为我没有找到什么实物证据,才让你们去查的呀。其实我倒更想自己去撬撬锁或者去擅闯一下民宅呢。”
“……”孟祁昆郁闷地将手机换了一只手拿,“那那个lj呢,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嗯。那应该不是lj。至于那图案是什么意思,你应该见过了吧,现在基本是哪里都能看到的。医院啊、大学啊、研究所楼下啊、公园里啊……”
“别卖关子……”
“忽视症。”
“哈?”
“我大学的时候无聊选修神经学的时候学过的一种病,右脑顶叶损伤导致左半边视野……哎,这么说你更晕。总之就是,一种只能看见右半边,而左半边的世界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的病。你不是说过,验尸结果发现刀口很浅,所以怀疑凶手力气弱,是女人吗?但力气弱的不一定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