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经过,听见你吹口琴,就坐下听了会儿。”她说,“也准备要走了。”
“噢。”
几个战友要回了,叫他一起。
李瓒看宋冉,低声:“先走了。”
她点点头,见他擦身而过,“李警官……”她又叫错了。
“嗯?”他回头。
“那天你说加罗城形势不稳定,不要乱走。但我明天需要上街拍摄,走那几条道会安全一点儿?”
“第五大道,第……”李瓒停下思索,说,“明天我们去巡逻,你要不跟着一起?”
她抿抿唇:“不会给你添麻烦么?”
他轻笑起来:“你能给我添什么麻烦?”
她心跳一漏,轻轻点头:“好啊。”
“行。到时一起。”
“那……”她还没好意思开口,他说,“上午九点?”
“好。”
“驻地门口见?”
“嗯。”
……
宋冉哼着天空之城的调调,回到旅馆,一进门就把行李包翻了一遭,挑出一件裸粉色的外套打算明天穿。趁着没停水她赶紧洗了头洗了澡。头发半干的时候绑了条麻花辫盘在头上,明天就有卷发了。
晚上九点,太阳渐渐西下。外头天还是亮的。宋冉这几天太累,有些犯困,早早上床睡觉了。
上午六点,一通电话把她吵醒,是电视台。东国局势突变,她有了新任务——去东国和埃国的边境城市哈颇,报道边境难民。即刻出发。
宋冉说好。
她翻身下床收拾东西,看到那件裸粉色外套才想起将辫子拆了。她将一头卷发随意绑成马尾,粉外套塞进包里,换了身灰色衣服。她迅速收好行李,经旅馆前台租了辆车。
早上七点,宋冉把行李搬上车,出发了。她绕去驻地,跟站岗的士兵说,如果看到李瓒,就说她有任务,离开加罗了。
士兵应允。
清晨的街道还很安静,灿烂的阳光笼罩着寺庙楼宇。宋冉开着车,任熟悉的景色一路流过。她知道,她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了。
又或许未来某一天她再回来时,这座城已在战火中面目全非。谁知道呢。
她有一丝惆怅与不舍,但更多的是隐隐的紧张和激越——她在一点点走向这个国家真正的伤疤。
出了加罗城,她一路向西,蓝天沙地,远处的橄榄树林绵延无边际;她向着东国和埃国漫长的边境线绝尘而去。
……
上午九点,宋冉留意了下时间。李瓒这个时候应该在驻地门口等她,然后知道了她离开的消息。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态度。想到此处,心中一丝遗憾,一丝酸涩。
而她已开车走了一百多公里,离西方边境还有一两百公里。
宋冉戴着头盔,穿着防弹衣,为了省油没开空调,早已热得浑身是汗。
又走了半小时,她到了地图上一个镇的一刻,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
上午九点半,街上空无一人。建筑矮平破旧,房屋灰蒙蒙的,仿佛天上下过几天几夜的土。
宋冉放慢车速,轮子碾过遍地杂物——水泥块、碎玻璃、木屑、子弹壳——发出一串碎裂的声响。
这诡异的安静让她摸出手机看了眼,no e。
突然,“轰”一声巨响,宋冉吓得猛缩脖子。
一发炮弹落在几个街区外,街边房屋的外墙涂料簌簌下坠。水泥块砸在车顶上哐铛响。
这只怕是两军交战地。宋冉咬着牙猛踩油门,汽车加速在街道上飞驰而过。街区外枪炮连天,宋冉只管开车飞驰,一路冲出镇子。
喧嚣渐小,眼看要离开,前方突然冒出一道关卡。宋冉猛惊,可定睛一看,是政府军。
车速放慢,停在关卡口。一个别着枪的军人上前来,弯腰一看,示意宋冉下车。其他人开始对车辆进行全面检查。
军人脸色严肃把她带到一边,用带着浓厚口音的英语问:
“frohina” 中国。
“deion” 去哪。
“upation” 职业。
“corre” 记者。
军人检查完证件文书,要检查相机。宋冉开机给他看。
军人边看边自言自语:“你们这些记者,总喜欢往危险的地方跑。不知道安全是什么吗?”
宋冉问:“可现在哪里是安全的呢,先生?”
军人顿了一下,从相机屏幕上抬起头看她。
“我们得到可靠情报,叛军和恐怖组织计划今天夜间进攻从各方去哈颇的路段。你得加快车速了。不过,”他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还早,天黑前能赶到哈颇。夜里就别出门了。”
“谢谢,我记住了。”
看来今晚会有大战。
如果交通线被切断,西部多座城市将陷入围剿。
宋冉问:“交通线会被切断吗?”
“当然不会。”军人脸色如铁,“我们的军队能守住。”
“我也这么认为,先生。”
军人把文书还给她,说:“祝你好运。”相机要还给她时,军人忽然大笑起来,招呼自己的战友过来看。
原来是宋冉在加罗街上拍到的一张图,一个老人坐在爆炸后的废墟旁拉琴,途径的少女旋转着跳了支舞。
“这照片真棒。”
挥手放行时,军人竟冲她笑了一下,问:“i?”
“yes”宋冉说。
……
继续往西,宋冉明显感觉到了局势恶化的气息。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