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余桐一手紧紧抓住,妖力乌蛇也由此,堪堪止在了步羽阳微张的双唇之前,漆黑蛇身在五指之间扭来扭去,不时张开带着獠牙的嘴摆动脑袋。
余桐的目光没有看他,而是注视着远处的影蔓,朗声开口:“影蔓大人,此次伴生妖族之乱,我们虽说不是有心刻意,可终是为您省去了不少麻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这么一条小蛇打发我们,可有点儿不合适啊。“
影蔓似乎已经没有兴趣听他绕弯子,声音都已冷了三分:“我对人类的耐心有限,最后给你一个条件。“
“嘿,巧了,我也这么觉得。“余桐一抬手指,自然而然笑道:“所以我长话短说,厄来讨伐这事儿我们都知道几分凶险,您定然是不愿将手中筹码转至洞外,那我们,还是需要至少一个人留下,有所保障才行啊...“
听出余桐话中之意,更知道影蔓给的最大让步,也就这留下一人了,步羽阳面色当即沉下,一把抓住了余桐的衣袍,连他刚刚整理整齐的浅金勾丝白剑袍,都再次被扯歪领口:“不行!!你...“
“心性尽乱,剑相尽失的人,我余桐不带!!“
谁料步羽阳话还未出口,余桐却极其强硬一把将他手中妖力乌蛇夺过,侧眼回望过去的一对桃花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厉色,以及清晰倒映着的,步羽阳那笑意已数日不见的绝色之貌...
“......“
和那双桃花眼对视着,步羽阳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他,还是在看自己。
却僵了手腕,微微松了一丝余桐的衣袖...
长长发丝自耳畔滑落几缕,将他脸上的神态情绪尽数遮掩而去。
沉默许久,却听到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手竟再度抓紧了余桐的袖袍,轻声开口:“你忘了,我们的规矩...“
余桐一怔,却见步羽阳手掌滑落,指间翻过余桐的腰带一刻,那枚刻着冰花羽毛的铜板已然在他的两指之间,轻弹向了敬岚。
有些手忙脚乱接住铜板,敬岚低头摩挲着手中熟悉纹路,微微沉下眉头,最终还是下意识把目光转向了余桐。
余桐一手抓着一条妖力乌蛇瞪着步羽阳,实在腾不出手扶额,只能仰天长叹一口气,将时笙降至了敬岚和乌鳞所在之处。
把手里一条妖力乌蛇回抛给了乌鳞,随即朝敬岚一摊手,自暴自弃般开口:“还能怎么样?抛呗!“
敬岚:“......“
又看了一眼那仍在绝穹之上眉目低垂的步羽阳,敬岚胸口莫名有些发紧,只能将手中铜板一抛而起。
看着铜板缓缓在空中升高旋转,最终转到某一平衡之点,直直朝敬岚摊开的掌心落下。
却在即将落入敬岚手心的一刻,被余桐突然出手,掌心朝下一把抓住了...
只见余桐桃花眼角有层层波澜流转,唇角笑意张扬将掌心上翻而开,一面冰花赫然入眼!
“等等,这不...“
敬岚刚欲开口,却被余桐骤然回身打断而去:“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就只会抛我么...“
敬岚:“......“
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看到的,亦是步羽阳直直盯着这边的目光。
敬岚终是闭上了嘴,默默看着余桐凝起剑指操纵飞剑从步羽阳身旁擦过,重新将剑服领口拉整齐:“人就交给你看着了,还是那句话,就算他们全死绝了,也让我在外头瞧见你完完好好的一整个人!“
语罢,时笙悬浮至影蔓相同的高度,余桐嘴角勾起,扬起手中的妖力乌蛇,潇洒一挥袖袍,便也将之放进了嘴里。
“至于你...”
见二人都先后吃下妖力乌蛇,影蔓的视线转了过来,乌鳞冷笑着垂下目光看向敬岚:“我相信妖力乌蛇的约束,不如谈生意,来得更加有执行力吧?”
“你!”
敬岚紧紧攥住了天梵剑柄,乌鳞却没有给他任何多说的机会:“我相信这笔生意,你会很感兴趣。”
说着便直截了当抬手指向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秦笑渊:“为影蔓大人完成在此之命,我与南门日月之仇,便自此,一笔勾销!”
敬岚目光骤然紧紧盯住了乌鳞的脸:“此话当真?!”
乌鳞那黑白网点交错的双眼竟逐渐凝回了原本的乌黑瞳孔,扬起嘴角缓缓开口:“我说过,现在的你,够格,和我谈生意...”
微微咬牙,看着乌鳞那转瞬倒向影蔓的阵势,敬岚脑海中从刚刚就混乱至此的念头,总算是清晰地冒了出来:
乌鳞...不是和影蔓对立吗?
几乎是想到这点的同一时刻,敬岚猛然瞪大双眼,脑海中只回忆起才到这个圆晶广场时,乌鳞回答他的话——“我准备,和祖主一起,把整个伴生妖族清洗干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居然一步步觉得,他是和乌鳞同一战线的人...
不仅仅是乌鳞,乃至于乌鳞手下乙诛之外的人,都在逐渐给他这样的错觉。
明明他隶属绝异天宫,明明他是乌鳞手中随手可以捏死的俘虏,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始对乌鳞言听计从,甚至帮她出谋划策?
脑海中骤然冒出黑灯、黑胡和乙诛对于乌鳞那般迷信死忠的神情,后背都不自觉在爬上一层层的冷意。
更让敬岚遍体生寒的是,此时此刻的他,竟然仍没有觉得,乌鳞所行之事,令人生憎......
因为乌鳞给出的条件,正正是他担心的,分毫容不得他拒绝!
“好……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