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环佩肌肤丰腴,身材适中,模样也是俊俏,顾盼神飞,虽然比苏小小年长一岁,身量倒是矮了寸许,都说江南女子细腻婉约,她眼前的夏环佩并没有,反倒有着塞外女子的开朗豪迈,说话并非吴侬软语,倒像是竹筒倒豆,干脆利落。
苏小小心里喜欢,觉得亲近了几分,看来两人从小到大都格外近亲所言非虚。
听着她絮絮说些根本就记不起来的事情,倒也听得分外认真。
“一直听我说了,你也跟我讲讲,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和心上人可好?”夏环佩将丫鬟都支走,握着苏小小的手,问道。
这也太直接了,苏小小都觉得有些唐突,但是看着眼前这浓眉大眼的女子,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继续看着她打量,倒显得若是她不说便是她心中有鬼了。
心里突然想起锦谡禾,他们两个若是能够在一块,那倒是般配。
“还不就是经营酒肆,勉强饿不死,只是心上人嘛!这个该如何说——暂时还没有。”苏小小脑中盘旋过蓁胥的身影又觉得不妥,便如此说道。
“你当初不是因为有心上人才拒婚的,如今又说没有心上人这又是怎么回事?”夏环佩握着苏小小的手,紧张的问道。
“当初我要是不这么说,爹肯定将我随意许人了,别的可以将就,嫁人总要嫁个自己中意的人,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反正肯定不会盲婚哑嫁的。”苏小还在斟酌着这样说对不对,但是看着夏环佩的行为做派,应该是能够接受这样的说法的。
果不然,肩膀上被重重拍了一下,“就是要这样,不愧是我夏环佩的妹妹,我就知道以你的机灵肯定饿不死,果然没猜错。”
苏小小干笑了两声,说道:“我一走进这别院中,便觉得不好,首先房中黑压压的,根本照不到太阳,房中到处都不甚干净,根本不利于娘亲养病,你闻闻这被褥都发霉了,我这里尚且如此,想想娘亲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了,味道更是不敢想。”
说到此处,夏环佩神色一收,长叹一口气,“爹不让我们来看娘亲,大姐,二姐胆子小,从来没有来过,我胆子大些,一日来一回,丫鬟们当着我的面做做样子,背地里根本就是不管不问,往日里有薛大娘操持着,倒还像个样子,不至于太差,这不薛大娘去寻你去了……”
苏小小提了口气,想要说话,肩膀却还是耷拉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妹妹,你不知这别院离着家里的正院有多远,我坐轿子都要半个时辰,这原本是老院子,后来爹迎娶了新的姨娘后,紧挨着这院子修了个四进的宅院当主院,这个便成了别院,然后娘亲便被挪到此处了。”夏环佩肚子里面藏不住话,想起一出便要说一出,正好想到此处,便说了出来。
这话倒应了一路上看到了寂静冷清,感情早已经没有人住了,这便是一个华丽的“冷宫”,虽然未曾见过帝王家的“冷宫”是什么模样,光看这大户人家便觉得阴凄凄的。
“爹到底有何处见不惯娘亲,居然要这样为难,好歹为他养育了四个女儿,不成想还能这么昧了良心。”苏小小觉得有点悲哀,这是唐朝,女子已经相对自由,不但可以休夫,也可以自择良人,可是似乎在大户人家,这些反而变成一纸笑谈,根本不存在。
“这些说来话长,你在的日子,我也算有了主心骨,以后凡事商量着来,等娘亲身子好些了,我们再图别的。”夏环佩一双眼睛笃定的看着苏小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冲她点点头。
苏小小顿觉宽慰了些,若不是有夏环佩和薛大娘,她真的不知这千丝万缕该如何是好。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厢房走去,来到厢房,见照看的两个丫鬟正嘻嘻哈哈你推我搡说着俏皮话,见到两人走进来,这才赶紧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低着头,不再说话。
夏环佩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苏小小都懒得看她们。
大门大户的主子,平时看起来威风八面,若是倒下了,便连奴才都不如,这道理说破大天去,都是不变的理儿,所以薛大娘的忠心才这样难能可贵,而这些丫鬟们见风使舵,也就稀疏平常了。
呵呵,苏小小心中冷笑,生来人人平等,就是个笑话,谁能平等?一个篱笆还三个桩呢?若是寻常人家的娘亲生病,丈夫儿女一定相陪在卧榻边,但是夏氏倒下了,连嫡亲亲的女儿都不敢来探视。
夏氏正昏睡着,一张蜡黄的脸,在睡眠中都不安稳,眉头紧蹙着,胡乱喊着小小,小小……夏环佩听得心酸,将苏小小的手递到夏氏手里握着。
那双干枯的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将苏小小的手紧紧拽住,紧蹙的眉头方才渐渐舒展开,嘴里的低喃也慢慢的淡去,陷入昏沉的睡眠中。
“妹妹,我要回去了,爹还要检查我今日的功课,待会儿我会差人送些吃穿过来,你看你,怎么也是夏家的四女儿,穿得也太过寒酸了,还有你不是说娘亲和你的被褥有霉味吗?我也差人送一些来,你好好的照顾娘亲,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夏环佩探头看了看天色,慌忙说道。
苏小小尝试着从嘴里发出:“爹……”这个音儿,但是实在生疏,刚刚发出便被她吞了回去。
夏环佩却捕捉到了这话,脸色变了变,忙宽慰道:“这血亲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爹虽然生气,但是这次回来你好好服软,他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