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乖乖,你别慌,歇着,我来,我来。”薛大娘从未见过四小姐干这重活,忙要去帮忙。
苏小小客气的婉拒了,“大娘,您进去陪娘亲说说话吧!这点活儿我还累不着。”
见苏小小坚持,薛大娘也就不再夺她手里的木桶,而是转身进入房中看夏氏去了。
同新进门的姨太相比,病床上的夏氏就如同摇摇欲坠的枯叶,好看的眉眼都因为长期侵染在病气里,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快的黑。
气色比昨日好些了,见到薛大娘后,嘴角挂着一抹笑,淡淡开口道:“小小,懂事了好多,以往最是坐不住的,今日却坐在床前陪我讲了好一块儿话,而且多数竟是我说她听,一些儿时的事情,说起来,她居然面有羞怯之色,真是稀罕事儿。”
薛大娘提议去接四小姐回来,全然是对的,这些日子是头一次见夏氏有这么好的兴致,颓势有停住的意思。
“太太,往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咱们要紧的是养好身子,今日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话了,还是歇着要紧。”薛大娘说完体贴的给夏氏将被子捻严实了些,然后说道。
“哪里有这么多觉呢?以往是想睡,所以由着自己,不睡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如今小小回来了,就不想睡了。
她被赶出家门之后,我没有一日不对她牵肠挂肚,她回来了,我总算是睡了个踏实觉。”夏氏的声音,不悲不喜,只是透着熬日子漫长的一声叹息。
打小伺候她,又是她奶娘的薛大娘,却悲从中来,抹了一把泪儿,“四小姐这些日子再外面吃了点苦头,但是性子却磨得圆滑了些,不似以前横冲直闯,未必是件坏事。只是……”
她很想劝夏氏多为自己考虑,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这话却未说出口,毕竟哪个娘亲不是在有孩子之后,便把韶韶年华全部倾注到孩子身上,纵然劝了也是一句空话。
“是啊!但是我倒是宁愿她永远长不大,也不会有这么多主意。
本以为见到她,我一定会很气,气她为什么不同她大姐一样温婉可人,嫁人之后,连孩子都有了,气她哪怕就算和她三姐一样,做事横冲直闯,但是至少还懂个怕字,但是她呢?性子如同野马,没有缰绳能够制得住她。”夏氏轻轻的一声叹,听不出是责备还是骄傲。
“太太,您忘了,这三小姐小时候可是她的“小尾巴”,三小姐的横冲直闯和四小姐比起来,那还差着个儿呢!
不瞒您说,在去寻她的路上,我对她有百般怨怼,但是见到她却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眼见着她将一个酒肆治理的紧紧有条,几个伙计也是友爱恭顺,就连那饭菜都格外香,若不是惦记着您,我真想在那里多住些日子。
小姐离开也许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有时候自己个儿看着我们的日子,都觉得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地界儿,却尔虞我诈没个清闲,四小姐的性子自由惯了,也是骄傲惯了的……”
薛大娘虽说是夏氏的奶娘,但是情感上同亲娘没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切切,句句撞入夏氏的心里,“薛妈,扶我起来,我去晒晒太阳,也好看看小小在干些什么。”
薛大娘忙脆生生应了,这就给夏氏张罗着穿起衣裳来,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四小姐回来了,也许夏氏的病就这么好了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