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阵长鸣,在巨大的轰鸣中缓缓靠站,巴黎到了!站
台上停着两台法国品牌的雷诺车。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三十多岁的人站在车边左顾右盼,看他们从最后一节车厢下来,马上确认了目标,小跑着迎上前来。
在人群里,他一眼便确认了他接待的主宾,一步上前抄起陆用之的手使劲摇晃着,说出了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陆先生?果然是陆先生。还记得我吗?我是雷奥啊。在中越边境那个,负责来回传话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用之恍然大悟。这个雷奥是第一批被俘虏的,当时在东寨,他是唯一一个懂中文的法国兵。后来,双方之间的交易都是他带着人来回传话的。“
我退伍了。年龄大了,当不了兵,就到勒贝尔公司当了一名模具工。听公司人说,要与中国人谈判购买机械的事,我一听,这是个机会。我会中文,能抓住这个机会就不用每天一身臭汗了。”
盛四他们都围了过来,看一个卷毛的法国人如此流利的说着中国话,都很是好奇。“
我赶到公司,应聘翻译的有七八个人,这年头工作都不好找。我一打听,听说是来自中国广西的客人,我一听就乐了。我就知道这份工作非我莫属。你们猜我怎么说的,中国的地方很大,有许许多多的方言,一省和另外一省之间语言根本不通,而我恰好会广西的方言,就这样一句话,我被录用了。”
陆用之暗笑,这雷奥牛皮吹得也够大,广西多少种方言你知道嘛,百里不同音的说法你知道嘛?
“打死我也没想到是陆先生亲自来,这下好了,我这份工作算是保住了,以后再也不用回到那又脏又破的模具车间了。”雷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兄弟,别摇了,我的这只手臂快被你摇断了。你没看看你身边这人是谁?”陆
用之向让诺瓦努努嘴。他的一只手被雷奥双手握住,另一只手还拎着行李。只能用嘴来示意了。果
然,雷奥被他的动作所吸引,他看到了让诺瓦,连忙放开陆用之的手,右手捂住胸口,弯下腰来向让诺瓦行礼:
“尊敬的爵士,一路辛苦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雷奥,当年我们一起在中越边境待过一年多……”陆
用之忍住笑,向让诺瓦耸耸肩。
“好了,雷奥。我想我们的中国客人已经感受到你的热情,等会我们再续旧,还是先离开这个满是煤灰的鬼地方吧。”老
旧的蒸汽火车都是烧煤的,每辆车都冒出了滚滚浓烟,空气中满是黑色的烟尘,无休无止的在飘落。“
哦,我差点忘了正事。是这样,公司的头考虑到你们长途旅行,而两位又是刚回到法国,让我们先休息几天,由我负责带着他们浏览一下巴黎市容。”“
这样也好。那就这样吧,西蒙,你先回家,三天之后来巴黎找我们,我也先回家一趟。陆先生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安排好哦。”西
蒙的家离巴黎还有一百多里地,如此,他就不用出站,可以直接坐火车回家了。“
爵士,您就放心吧。”两
辆车出发,先把让诺瓦送到家。让诺瓦说,待他回家安顿好,再来请陆用之到他家做客。然后到巴黎医学院,丢下俞敏和李尔顿,这才开到蒙巴纳斯区。
蒙巴纳斯区和大学城的拉丁区紧挨着,是法国新的贵族区,由一栋栋别墅构成。它临靠塞纳河,绿树成林,宁静安详,是个居住的好环境。
车子开到一栋别墅门口停下,雷奥说:“
公司特意为你租了一套别墅,为你配备了厨师、仆人。我呢,就暂时就任你的管家兼导游。走,先进去看看满意吗?”
这别墅门口是一大片绿地,开放式的,没有用栅栏隔开,百步之外便是波光粼粼的塞纳河。大
理石的阶梯,大理石的罗马柱、大理石的墙面和花岗岩的地下组成了进门的大门洞。进门一张踏脚地毯,然后实木地板铺地。客厅里是圆形沙发,靠墙砌着一座罗马式的壁炉。餐
厅的桌椅都是红木制成的,奇怪的是都用天鹅绒的绸面做了桌套和椅套。餐厅里还有一个吧台,上面已经放满各式的酒水。陆
用之特别注意到,酒柜中间醒目处居然放着贵州茅台酒,古朴的陶瓷酒瓶,在一堆玻璃瓶中特别的醒目。
一个瘦瘦的法国厨师带着高高的白帽子,穿着一身白色的厨师装站在门口,边上是两名年轻的法国女仆。上
楼来,是卧室、客房、起居间,一个宽大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远眺塞纳河和巴黎市景。
“雷奥,我怎么感觉这房子原来都没人住过?”陆用之看到整个装饰都是新的,口气中还有淡淡的木材味道。
“陆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直接从房地产商手里租的,当然是选最好的家具、位置。哦,这里的房子都是统一装修好对外出售的,一栋要卖二十万法郎呢。”
二十万法郎,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嘛。陆用之盘算着。小麻栗几年之后毕业,她如果不愿意回上海,选择在法国执业,总是需要房屋的。而且,以后自己也可以来此住上一段时间。
“这里租用一年要多少租金?”
一边的盛四显然也看中这环境、这装饰了。
“一万法郎一年。”雷奥看着盛四总是跟在陆用之后面打转,眼珠子转了转,马上恭维道:“美丽的女士,你就像来自东方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