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新任巡抚黄槐森大人接到过张联桂大人的一封信,张大人对知府大人您的清廉和任事能力是很推崇的,他为在任期间未能让大人更进一步感到遗憾。”
陆用之是根据时间上推断的。张联桂在任广西巡抚时,黄槐森那时候在广西布政使的位置上。既是曾经同僚,相互间有些书信往来是正常的。
何况黄槐森接任巡抚位置,向前任咨询对治理广西的意见,这也是官场上礼貌的规则,虽然不一定会听取,做做表面功夫也是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至于,张联桂在信中是否会提及倪大宏,那只有鬼知道了。广西地方史志上根本没看到过这人的名字,除非是县志、府志才能看到一些地方官的政绩记载。偌大一个广西,有过多少知府?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将倪大宏的政绩、人品拿出来夸奖一番,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他趁机夸奖一番倪大宏的清廉,这可是说到他心坎上了。倪大宏最为自诩的就是自己并不贪财,完全可以当得为官清廉一词。
而且他确实在跟随张联桂在边境划界上做出了一些成绩,比如整理争议地点历年人口纳粮、用工以证明有效管辖权问题上,他就拿出了足以说服人的证据。
“张大人对本府评价中肯倒也是正常,那为何说黄大人是本府的福星?”
倪大宏颇为自诩,对张联桂更有一番士为知己的荣耀。
“因为黄大人会很快将倪大人调离龙州,到桂林府去接任知府一职。”
陆用之深知,要将谎话说的像真话一样,必须在细节上有八九句真话为基础,关键的那句假话才会让人相信,他现在对倪大宏就是这样。
别说桂林府知府,就是广西布政使我也能胜任,倪大宏心里有这份自负。但他表面上平淡如水,只是给了“呵呵”两个字的评价。
现在他越来越好奇了,这人说的如此煞有其事,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何人?如何知道这些事。”
陆用之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胡扯了,必须要给他一个令他信服的理由。
他又是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陆某前段时间偶遇一奇人,授我以课数之法,《诸葛武侯巧连神数》一书大人应该听说过吧?”
武侯是诸葛孔明的谥号,后人将这本书简称为武侯神数。
倪大宏频频点头。
这个年代有很多以算命为生的人,骗子多,但高人而不少,而且许多卦书只听其名,不见其书,都是择资质好的人口传心授。
武侯神数就是其中一本卦书。陆用之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曾经看过这个名字,说它是可与李淳风的《推背图》、邵雍《梅花诗》、刘伯温《烧饼歌》齐名的一本卦书。
它的主要玄妙是能根据人名能推断出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倪大宏也是听说过,却没看过。
“莫非你算准了此次敲登闻鼓有惊无险?你没算算你自己的脑袋是否还能保住?”
倪大宏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
“确实,天算不如人算。武侯神数算的是天道,天道往往因人而改变。我的脑袋是不是能保住全在大人一念之间。”
陆用之一脸的诚恳看着倪大宏。
他在这里预先埋下了一个伏笔。事情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因为不可预知的人力因素而改变了。那么,不是我算错了,而是天算不如人算。
如果新的广西巡抚来了,倪大宏并没有调任到桂林府,那也不是我的问题。
倪大宏仿佛发现了一个宝藏,他得最大限度的开发这个富矿,至于如何开发,还得仔细的琢磨。这是场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可以讨价还价。
“既然你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看来今天你主动来见我是想和我做一笔交易,可你刚才所说的并不足以换取这颗大好的头颅。砝码不够啊!”
“大人,你可得凭良心说话。我不仅为大人推算出了前程,还给大人指出了明年的风险所在。大人还要如何?”
陆用之知道,这倪大宏并不会杀他,他只是在压榨出更多的价值。倪大宏并不看重钱财,唯有对自己的仕途看的很重。
“如果我给大人指出今后的时运呢?大人看清了今后时运,自然也会顺应局势,立身于不败之地了。”
倪大宏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能不说这是个很大的诱惑。一旦知道了时运,自己就会顺应这个大势,进可攻退可守,确实能立于不败之地。
“行,成交。”
陆用之决定,他将满清最后的命运告诉他。因为即使倪大宏知道这个结果,他也不会说出去,他不会去宣扬满清的末日而让自己掉脑袋的。
“说到时运,无非是今后同盟会与清廷谁胜谁败的事。搞清楚了谁输谁赢,自然就会选择正确的一方,这就叫着顺应时局。这点知府大人会同意吧?”
“莫非你真是会党?白九年说的都是真的?”
倪大宏一脸的狐疑。
“大人且听我把话说完,再来分析是否有道理。同盟会已经渗透到各个阶层,会党里有,军队里也有,你看看前些年同盟会组织了近十场暴动,都有会党、巡防营参与其中。这点想必大人应该知道。”
倪大宏点点头。
“可是到目前为止,朝廷的新练的常备军并未牵扯其中,同盟会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大人,同盟会最后成为胜利的一方恰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