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叶知秋的话,朱成碧有些茫然。
话本里常常说某得道高人与后生晚辈争斗之时,因为自恃身份,就会把自己的修为强行控制在较低的境界,免得胜之不武。
比如元婴期炮灰就会得意洋洋地对金丹期主角说,”某今日只用金丹期的功力与你这小辈过上几招,好教你知道天高地厚“。随后自然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打脸翻转剧情,啪啪声中达成装逼的大和谐。
然而事实上,这种自降修为境界的做法就跟微服私访遇佳人一样,从来都是只有传说,不见真事。
每达到一个大境界时,修士的生命本质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这种变化几乎是不可逆的。就好比所有人都是从幼儿逐渐长大成人,但须髯大汉可变不成冲龄稚童。
现在朱成碧眼里,叶知秋就差不多是个要伪装成幼儿的死变态了。
可叶知秋即使真是死变态,也一定是个能力深不可测而且说到做到的死变态。
桂花境界不到无法窥测感知他的修为,但朱成碧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上的灵力和气势法度从高出自己许多的深不可测状态,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渐渐低落到了金丹期。
从金丹期到筑基期花费的时间则要更多一些,可也不过是两刻钟多些的样子。
叶知秋的样子看起来并不轻松,甚至还服用了两颗丹药补充灵力。
他对自己这种惊世骇俗的逆运功法效果不太满意,对二女解释道:“第一次这样尝试,果然比预想的要难一些。现在看来只能控制在筑基期大圆满,再继续往下压制就会灵力不稳,而且消耗过大不合算。”
且不提朱成碧心中的惊异,这边桂花知道叶知秋果然把自己的修为压低到了筑基期,也是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她从脑中的记忆碎片里得到不少功法传承和知识,虽然不懂叶知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也明白这轻描淡写的举动究竟有多逆天。
她不禁问道:”叶真人真地是筑基期修为了吗?那要是遇到危险,你还能随时回到金丹或者元婴么?”
叶知秋失笑道:“这个自然可以,否则我们不是变成自陷险地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这个法术效果只是掩盖了我的灵力波动,让我看起来像是回到了筑基期而已,其实真实修为还是保持在元婴期,你不必担心。”
朱成碧忍不住淡淡地道:“景山高第真是博学,竟然连这种法术都有涉猎。佩服佩服。”
叶知秋只是笑笑,一言不发。其实他能做到这程度与他的修法本质有关,具体情形原本不该泄露半个字给他人知晓,但刚才这小女孩担忧的眼神与幻境中女子的凝视交织在一起,他忽然不忍让她有这不必要的忧虑,这才额外解释了几句。至于朱成碧的日常嘲讽,对他就像清风拂面一般,吹过也就算了。
蜃景也好,环境也罢,其实只是他们的猜测。把修为压制在筑基期以下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究竟有没有用谁都心里没数。这就好比人家都说鬼怕阳气足的人,叶知秋想主动撞鬼就只好让自己看起来阳气弱一点,好扮猪吃虎,叫那野鬼没了什么防备才敢再找上门来。
如今万事俱备,只待妖童。三个人抓紧时间养足精神,又例行指导完桂花修行中的一些疑问后,就只能无所事事地围着篝火发呆。
螃蟹和湖鱼虽美,连吃几天也会腻歪。不过朱成碧昨夜一头冲进湖底后倒有新的收获,这淤泥下的莲藕和螺类都很肥壮,只是这两样缺少配料不好烹制。
桂花觉着新鲜有趣,特意挑拣了一些花纹漂亮的螺出来。叶知秋便顺手用法术凝聚了一个水球给她养着,等到这会儿泥沙都吐地差不多了,朱成碧就一个个嵌在莲藕孔里架到火上边烤边吃。
这种组合看起来就很诡异,而且弄起来琐碎,吃起来磨牙,其他两人都敬谢不敏,只有她津津有味地不厌其烦。
等到螺们被烤地不剩几个的时候,月亮早已经移过了中天。
前两夜那妖童都是上半夜就出现的,到这会儿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三个人心里都觉得它多半是不会来了。
朱成碧伸个懒腰,面露不耐烦之色。这天魔化身的情感大多都是模拟而来,向来比常人淡漠许多。偏偏日常黑景山是她不多的几样执念之一,简直已成了修行的一部分,能抓住机会就绝不放过。
她正打算出言讥讽两句,忽地心有所感,果然叶知秋也飞快地使了一个眼色过来。
桂花心思玲珑,哪怕什么都没察觉,也知道两位真人定然是有了什么发现。她有些紧张,只好不停地摸着尾指,感受到那根若有若无的丝线上传来的淡淡波动,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原来叶知秋和朱成碧担心这云梦泽旧地有什么古怪,除了给桂花许多护身的法器之外,又用一根极品冰蚕丝将她和自己连了起来。这蚕丝轻如无物却柔韧无比难以斩断,而且能够传导灵力。即使桂花陷入蜃景幻阵之中,他们藉此也总能将她找回。
然而叶知秋和朱成碧的脸色却越来越古怪,最后两人甚至面面相觑起来。
桂花心痒难耐又不敢胡乱发问,正煎熬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天好像快亮了。
片刻后她意识到并不是天亮,而是有人举着火把灯笼出现在远处,而且看样子人数还不少,耳边也逐渐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这情形超过了她的理解能力,她茫然地掐了自己手臂内侧一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