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想,也想不起任何事,就这样在寒风中静静地坐着。以往,祖母在哪,家就在哪。可今天,祖母伴着祖父,静静地躺在了这片坟场之中,家?我的家在哪里?寒风嘶吼的愈厉害,而田襄似乎并未察觉。
“孩子,回家吧。”本家三爷在他儿子的搀扶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田襄的身边。
田襄机械地抬起头,呆滞的看着他,“回哪?我还有家吗?”田襄的声音很低,低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老人的儿子过来把田襄拉起来,“襄,人死不能复生,快回去吧。”
本家三爷一把拉住他的手,“孩子,走,回去!还有三爷,还有三爷!”声音苍劲却已老泪纵横。
田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好,哭出来了就好!”老人拍着他的背,“不要再折磨自己,如果你奶奶在天有灵,会不瞑目的。”说完和儿子拉着田襄的手缓缓离开。
回村后,本家三爷要拉他过去吃饭,田襄摇了摇头,一个人默默地回了自家的院子。推开门,习惯性地叫了声“奶奶!”传来的只有寒风中那满院白色挽联的嘶鸣。接着是一阵揪心的疼。祖母再也不会答应了,再也不会。田襄呆立在门口,扫视着这一切,突然有种陌生感,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亦或说是他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他缓缓地走进堂屋,推开祖母的房门,靠着门框审视着屋里的一切。此时,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祖母还在,只是出去串门,随时就会回来。可刹那间又突然清醒,祖母确确实实地走了,此生此世再难找回这份亲情。
田襄回身孤孤单单地坐在煤炉旁,什么也不想,也不愿意想,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摸了摸煤炉,触手冰凉,不知什么时候已熄灭了,一丝余温亦未留。然而他没有起身生火的意思,依旧这样呆呆地坐着……
午饭是本家三爷打儿子送来的,见田襄呆坐在煤炉前,就把饭放在他面前,叮嘱了句“趁热吃”就离开了。
晚饭是本家三爷亲自给送来的。中午那晚饭依旧摆在田襄面前,根本就没有动过。老人没来由地突然一惊,竟然伸手去探了一下田襄的鼻息,连老人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举动。
田襄缓缓地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老人一会,突然间竟然咧嘴笑了笑,“三爷,你以为我死了?”
“孩子,你可别吓我。”老人许是因刚才紧张的缘故,喘着粗气。
“真要死了倒好了。”田襄说的很平静。
“说什么呢?你才多大一点,说这种话干啥?人要有骨气,别人看不起不要紧,关键是自己要看得起自己。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就得想方设法活到人前去。你奶奶已经走了,走了就不要太留恋,对你不好,对她也不好。”老人顿了一下,重重地拍着煤火说道,“你奶奶这种走法,难道完全是被老三老四逼的?那是他老人家不愿意拖累你,想让你过好,过到人前!你懂吗?”
田襄点了点头,无声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懂了就好,”老人说着掀开煤火,“先把饭吃完,去我家夹块红煤球把火生着。”
田襄再次点了点头。
操办完祖母的“三七”,田襄把家里收拾停当,把每个角落打扫的一尘不染,祖母的遗物整整齐齐地收藏到桌柜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语道,“该去学校了。”
一口气还没喘完,手机在一旁响起。
“你咋回事,都开学了还不露头?是不想见我,连学校都不来了是吧?”薛雨馨在电话里笑着调侃。
“哪能呢?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几天,明天,明天就去。”田襄每次听到薛雨馨的声音,田襄心中就会有一股暖流,似乎能冲散所有的不快。连田襄自己都觉得不好,祖母刚走,他竟然就这样。记得祖母刚走的那一天,田襄赌咒誓要砍死老三老四,可一接到薛雨馨的电话,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舍不得去死。
“来了立马向我报到,不然的话,哼哼……”薛雨馨依然在笑。
“不然怎么样?“田襄问道。
“想听就来向我报到。”薛雨馨的笑声很清脆。
“那好,明天下午你去车站接我。”田襄顺口说道。
“接你?那不成我向你报到了?”
“有差别吗?”
“有!”
“说来听听!”
“没门!”薛雨馨在电话里“呵呵”笑个没完。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电话里拉扯了半天,挂完电话,回过头来,屋子里映入眼帘的一切景象,又田襄的心情又沉入了谷底。
他在屋子里、院子里不断地徘徊,抚摸这里的一切,想要记住这里的一切,突然间,似乎见到过这个场景,对,见到过!那是在梦里,在梦中祖母无数次徘徊在院子里各个角落,犹如现在的田襄,似在找寻什么物件,实在烙印这里的一切。祖母的确是离开了,犹如现在的田襄,做了同一件事。唯一的差别是,一个在梦中一个是现实。
“难道我不准备再回来了吗?”田襄心里咯噔了一下,也许是的,因为这里没有了那份依恋。“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归,得向三爷辞行。”他一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