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蓦地生出一把无名火,抬起欢喜佛狠狠砸向二重门。
二重门开,欢喜佛掉落,佛身磕到门槛上恰好触发机关,发出齿轮交错的声响,极有节奏的一顿一顿。
公孙喜紧随我后,扑到地上跪爬几步,将欢喜佛捡起,摁了机关恭敬的摆上高台。
我转头瞧时,公孙喜正双掌合十,嘴里连连喊着“阿弥陀佛”。
一重门前,散落着撕碎的衣衫件件。我许是饿久了没力气,脚下愈发沉重,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艰难。
我冉冉蹲下身,伸出发抖的手,捡起地上的环佩翠玉腰带。
我紧紧握着腰带,牙齿止不住打颤。这可不正是,帝君中午来我府上时,系的那个腰带么。
我缓缓起身,一下又一下,踩着沉重的脚步朝一重门去。我的手掩在宽大的婚服衣袖下,迟迟不肯抬起,想要冲进去的心倏地散了大半。
我苏阳离,以什么名义中断司寝教学?
腿上一沉,转头才见是公孙喜,两只胳膊正紧紧缠在我小腿上。
“此次的各司教学,都是太后亲自指派的,国师万万不可殿前失仪啊!”
公孙喜一句话,我消下大半的无名火又腾的烧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朝公孙喜心口狠狠踹去,脚下人足足往后滑了一米远。
紧跟着又是重重一脚,踹开了这最后一道一重门。
帝君一眼望得到头的寝殿内,空无一人。
是了。
祖宗立下的规矩,妃嫔侍寝,一贯都妃嫔所住的各宫各殿。除帝后,其他品阶的妃嫔不得在帝君寝殿过夜。
而帝后,也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才能在帝君寝殿过夜。
帝君的太阿放在书案上,我一把抓过,将剑刃对准三魂出窍的公孙喜道:“帝君在哪里?”
公孙喜面如死灰,看着太阿剑道:“帝君……在漪澜殿。”
我收回太阿,提着剑往漪澜殿赶……
漪澜殿,是帝君从前守夜时住的殿。他竟然,去了那殿。
公孙喜还欲拦我,我轻轻一扫,伸到我眼前的手噌的收回。
我晓得他是怕我手中的太阿剑。
我提着剑往漪澜殿赶,一路上挂着的红灯笼格外刺眼。从前见悍妇提着菜刀去青楼找相公,总觉得好笑。
想不到今日便轮到我了。
从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一国帝君,自然是要有许多妃嫔的。我知道帝宫里会有一个凤雉,我还知道往后这青州帝宫里,会有无数个凤雉。
我以为我能忍,可方才看着门口那些司仪、司门、司仗。想着帝君如今怀里还抱着司寝……
纵然这四人不过是帝君的行房教学,可想到帝君在他们的调教下学会巫山云雨,我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气得发颤。
看着眼前漪澜殿外无数的掌灯宫人,和灯火格外通明的漪澜殿,我竟狂奔了起来。
公孙喜在身后大喊:“国师快停下!奴才……奴才求您了!”
因着国师身份和帝君先前的荣宠,我一路畅行无阻进了漪澜殿。
我转身道:“都不准进来!若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公孙喜焦灼的停下脚步,却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我才踏入殿,便听见一阵微弱的嘤咛声从内室传出。
我顺着声声嘤咛一步步靠近,越是近内殿,声音越是刺耳。
我慢慢走近,一只手死死攥在门框上。里面的动静突然一滞,却又比先前更加强烈。喘息声,女儿家的呢喃声,拔步床有节奏的震颤声,一声声如刀尖一般剜在我心上。我的手开始不住的抖起来,浑身颤着。胸口憋闷得紧,我大口大口喘气,眼里开始湿润起来,眼前雾蒙蒙一片看不清,声音越发清晰刺耳。
我从未,从未如此气过。
我一脚踹开内殿大门,狠狠将太阿剑甩脱出去,刺进了内殿。
“锵”一声响,我紧跟着进去,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太阿剑不偏不倚,正插在拔步床外围床柱上。
先前的喘息声也戛然而止。
内殿角落里点着灯,不似外边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的烛光下,含混间映衬得真丝薄纱幔帐如流水一般。
我三步并作两步,掀开幔帐,走过第一道弧形门,又掀开第二道幔帐。
**的宫人薄纱覆身,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挂在床头的彩穗晃来晃去,床上一片旖旎温存。
帝君玄色的xiè_yī大敞,露出光洁白皙的胸口。脸上却不似那风韵的宫人一般潮红,一张脸冷若冰霜,没有半点血色。
帝君斜倚床框,一条躬起的腿没有衣料遮盖,露出被子的大半截腿,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着光,格外刺眼。
我仔细看过拔步床内的光景,对上帝君那双,如深渊一般往外溢寒气的眼睛。
帝君一言未发,冷冷看着我。
既未因我坏他兴致而恼怒,亦未因见我而欢喜。
不一时,公孙喜带着一干宫人进了内殿。以公孙喜为首,浩浩荡荡在拔步床外跪了满地人。
公孙喜见插在床柱上的太阿剑,浑身一软紧贴地面道:“君上……奴才没能拦住,让您受惊了……”
帝君仍斜倚在床沿上,道:“把司寝抬出去。”
四宫人起身上前,拿起厚厚的蚕丝被,将司寝裹起来,扛在肩上抬了出去。
帝君扫一眼公孙喜道:“怎么回事?”
公孙喜道:“国师要见君上……在议事阁候了一个时辰,等不及便……来直接面见君上……奴才没能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