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传统的,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老气橫秋的衣裳,画着扬州城里时兴的妆,只是那妆容大概老人爱看,年轻人不爱看。
他一拂车帘,将人掩住。
开车帘之前他还想,若是她灵动飘逸,气质绝美,那他就夜潜唐府,解她衣裳,看看肩膀处有没有纹绣。
此刻,夜潜的yù_wàng都消退的干干净净。
这样一副呆板教条,明显就是按照三从四德教出来的闺秀,哪里有那日打人时的凶狠,说话间的娇斥,吓唬人的利落,露纹绣的妩媚?
再配上这一副傻愣愣的小家子的花痴模样。她是她的概率,比他跟三公主成亲还要小。
顾少钧很失望。
对一脸好奇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杨卓道:“大概……额……不是。”
杨卓怒骂:“你不让我看,偏自己看,还大言不惭说为了女子的名节……小顾啊小顾,你何时变得这样不老实了?”边骂边撩开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见唐白戴着帷帽。
他对顾少钧露出一个了然而又嘲弄的笑容。
那面花子俊忙道:“唐家小姐可还好?可有受伤?可有受惊吓?”
虽然发觉唐白并非那日风情女子,可顾少钧听见花子俊这关切的声音还是很不舒服,打马到他面前冷哼道:“你倒是关心她!”说着对花子俊怒道:“这婚可别退了!”
一个花痴女。一个沽名钓誉,好色爱酒的fēng_liú雅士。
呃,他突然觉得两个人很般配。
花子俊早已经一个头两个大,这位身份显赫尊贵的公子,一会退一会儿不退的,是失心疯吗?
“那……”花子俊小心翼翼的抬头:“公子,到底是退还是不退?”
退还是不退?
开车门之前,他想,若真的是她,他定会想个两全的法子,让花子俊退婚,却又不伤及她的名声。
成全她想要的结果。
此刻说退,是因为,这女子与心里幻想的仙子破灭,自此心里不起半分波澜,一切她的事本与他无关。
同为男人,纯粹对花子俊起了同情心而已。
“额,你随意吧。”顾少钧发觉自己怎么管起别人的婚姻来了,忍不住腹诽一声,想起正事:“你去另寻一辆马车来,接唐小姐回去。”
花子俊有些犹豫,看向四周,全是顾少钧的人。
“你既然对我们恭敬,想必猜到我们的身份。唐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们自然会顾着唐小姐的名节。”杨卓在他们的对话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笑眯眯的解释。
花子俊别无选择,只能灰溜溜的骑马回去报信。
唐白却已经趁他们说话的空隙,悄悄溜下马车。一个掀帘子的,连她帷帽都打掉了。
又一个掀帘子的,还好她戴上了帷帽。
下一个,他妈的就该是花子俊了。
若是被他看见面容……
嫁给那个好酒好色成日里掉书袋冒充才子的花子俊?她又不是傻子。
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他们话里话外,居然干涉起人家的婚事来了。虽然有救命之恩,但是男人好事八卦不能忍,还是早早远离为上。
只是没走几步,突然脚下一空,身体霎时凌空被一根鞭子掠起,唐白“啊”一声大叫,又被扔下,摔在地上嘴啃泥。
那双深幽黑眸贴着地,出现在她眼睛的正前方:“唐小姐想去哪儿?”
混账!怜香惜玉都不懂!
唐白气急,努力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又整理了衣裳,将披风围拢,挡住脏的部分,屈膝行个福礼,轻声细语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只是小女子孤身一人,不便久留!”
顾少钧从这温婉小意的话中,听见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恨意。
见顾少钧并没有让路的意思,唐白拔下头上荷花金钗,双手托举奉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劳烦公子让一让。”
就凭这个报答他?
太瞧不起人了吧。
顾少钧不屑的撇撇嘴,眼角突然瞥见她细嫩的手掌与手腕连接处擦出几道红色伤痕,皮已经翻开,血流些许。而女子脸上,却是一副根本不疼,毫无感知的模样。
有意思。
“小姐可认识一人?”顾少钧突兀问道,又立时住了口:“没事”。
他怎么问?问她是否认识肩上有纹绣的姑娘?
他那可是偷窥,非君子行径。
唐白一愣,随后恭敬温婉:“公子想问谁?”眨着狡黠的大眼睛:“若是我答上来,公子放我走吧。”
顾少钧更觉厌恶。
还没说事儿呢,就开始谈条件了。
若非当日他从窗户洞将此女的妖娆身段尽收眼底,娇斥厉喝听了个清楚,仅凭猜疑,大概真要以为这唐小姐,跟那位女子,有可能是同一人了。
毕竟那股子狡黠劲还是有点像的。
只是,那女人风情泼辣,这小姐小意老气。
怎么都不大可能重叠。
“请小姐回到马车里面去,你的未婚夫婿一会儿就来接你。”顾少钧将那日的香艳场面抛之脑后,公事公办:“在下与唐大人也算相识,小姐大可放心。”
唐白却站着没有动,神情倔强,眼神清冽:“若是我执意不回,公子是用马鞭再将我卷起来扔一次?”
“……小姐说笑了。”顾少钧很是汗颜。方才情急之下,想不到合适的法子,但是心里,只想她留下。
“那就请公子让一下。”唐白声音清朗,如清风霁月。
顾少钧